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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过耳根烫,呼吸节奏加快了一些,用没拿鸡蛋的那只手握住了滕错的小臂。他半回头,低声说:“小灼。”
“嗯。”滕错对着他的后颈哈气,说:“萧哥。”
他的嗓音有点儿暗哑,带着没醒透的疲惫。萧过快地把鸡蛋都放进冰箱,问:“睡得好吗?”
他关上冰箱门,一转身的功夫滕错就又靠了过来。滕错只穿着件衬衫,因为才起床所以脸色比平时好了一点,一层很浅的粉出现在他皮肤下面,又是仰着脸看过来,没有哪个看见的人不会想入非非。萧过看到自己被滕错的眼瞳清晰地映了出来,他本来想说话,忽然觉得有点渴。
他垂下眼,有点躲避的意思,结果正好看到滕错正光着脚站着。他握着滕错的胳膊,轻松地往上提了提,让人踩在自己的脚背上。
滕错很轻,非常瘦,修长的四肢就算有肌肉也比不过萧过的块儿。这个姿势,从后面根本看不到他,被萧过完全地挡住了。
他们之间毫无间隙,滕错下巴放到了萧过的肩上,将自己的后背毫无保留地袒露出来,萧过的手从他腋下穿过去,按着他后心的位置。
这是滕错以前不可能做的事,这十年里他必须时刻保持机警,类似信任和依赖这样的词汇都已经离他很远了。
然而在面对萧过的时候,有种熟悉的感觉从心脏里升起来,挣脱了多年的尘封,成为滕错的本能,在他脑子里生根疯长。滕错学了九年科学,也无法解释他心里感受到的柔软异样。少年时的恋爱过去得太迅,也离现在太遥远了,但对他对萧过的渴望就像是程序性记忆,无论时隔多久,只要面前的是萧过,他就想要靠近再靠近。
这个想法侵占了他的理智,成为他不会说出口的隐秘欢愉,就连萧过也不知道。
滕错很喜欢这种亲近,在萧过脚背上踮着脚晃了一下。萧过扶着他不让他掉下去,再次问:“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滕错说:“不好。”
他搂住了萧过,这个人的心跳声他听到了,很响亮,非常急促。他现在踩着萧过,高了不点儿,用前额蹭到了萧过的侧脸,埋着头无声地笑了笑。
“嗯?”萧过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顿了一会儿才问:“怎么睡得不好?”
滕错闷声说:“一直做梦。”
萧过伸手帮他把乱七八糟的头拢起来,问:“梦到了什么?”
滕错抿了抿嘴,说:“忘记了。”
也有可能是他记得但是不说,但萧过没有再问。被放在锅里保温的馄炖飘出香味,滕错嗅了嗅,萧过察觉到了。
“去洗漱吧,”他轻松地把滕错拎起来,往厨房外面走,“然后来吃饭。”
滕错两条腿都悬空了,路过的时候看了一眼地上的纸箱,问:“这是什么?”
“吃的,”萧过说,“以后我给你做饭。”
滕错笑了,说:“对我这么好啊。”
萧过也笑了一下,走到洗手间才把滕错放下来,两个人离得还是很近,滕错皱了皱眉,揉着胳膊上刚才被萧过握过的地方。萧过脸色有点儿变化,张开嘴的度很快,话到嘴边声调又降了下去,低声和滕错说“对不起”。
等滕错洗漱完毕出来的时候萧过已经把他的拖鞋摆好在洗手间门口了,但是他没理,光着脚回到餐厅。他走路悄无声息,像只猫。
萧过把饭端上桌,然后去滕错的拖鞋拿了回来。他弯腰把拖鞋放到滕错椅子边上,说:“小灼,把鞋穿好。”
滕错没有动,萧过说:“听话,地上凉。”
“贴心死了,”滕错在餐桌上撑着手,说,“但是不要。”
他在抬起眼的时候现出了天生的媚态,明明是真拒绝,但落在大多数人眼里就是有调情的意思。
然而萧过看起来并没有任何那方面的心思,又说了几次,都被滕错反驳掉了。最后萧过就站在人面前一动不动,话也不说了。
这么耗着滕错还真不是对手,伸腿用脚尖不情愿地把鞋拨了过来,萧过看着他穿上了,这事儿才算完。
滕错不喜欢人管他,但他眼下心情还算不错,盘起头,和萧过把一顿饭吃得很和谐。其实萧过也不会做饭,都是现查现学的,他在这方面没什么天赋,但好在做出来并不难吃,口味也都是滕错喜欢的。
萧过吃得快,放了筷子之后对面的滕错还是慢条斯理地舀馄炖。他等着人吃完了这一口,终于问起了生病的事。
滕错情绪来得飞快,当啷一声把勺子扔回碗里,说:“病例你不都看过了吗?”
萧过看着他,说:“病例上没说写原因。”
“没有原因,”滕错靠在椅子背上,很懒散地说,“有也不是因为你。”
双相情感障碍的症状不止是经历情绪亢奋期和抑郁期,还伴有自杀或者自我伤害倾向,抛开公事,这是萧过最担心的。但他不会明着去问滕错,这几次的试探对于他来说已经足够了,滕错对于有关心理疾病的话题非常抵触,萧过只能观察。好在药和处方滕错都无所谓他看,他可以拿着去请教医生。
他说要滕错把他当哥,他就真的担起了哥的责任,家务的包揽都是最基本的,还得时不时地盯着滕错是不是又在不穿鞋满地跑。
还真没有,滕错抱着垫子坐在沙上,两条腿交叠起来,拖鞋穿得好好的,手里捏了颗浅橙色的硬糖。客厅里的电视开着,滕错盯着那个方向,但视线很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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