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褐衣12(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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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衣续道:“接下来,我听爷爷细讲了孩子丢失那晚的经过,那女子的心思,就更好揣测了。她必是处心积虑,专等到爷爷的小孙孙满月那一晚,暗潜进家,把小孙孙抱走。她特意留下二十年前的那枚暗器,就为了让爷爷知道,是她前来寻仇,想要爷爷体会当年她所遭受过的惨痛。”
老人转脸去看地上的灰袍人,低声道:“当年,确是我对你不住……可你……唉……你担心孩子性命,又何不与我直说?”
灰袍人不看老人,只看着雪衣。
雪衣叹道:“她已失贞节,还打算养孩子,若无家人帮持,何来生计?她担心孩子性命,却也不能同家人闹翻,与您直说有什么用呢?难不成还能请爷爷您去威胁她的亲爹?”
灰袍人闭一闭眼睛,再睁开时,已是泪光莹然。
老人也闭一闭眼睛,落下了两行浊泪,黯然道:“总归是我惹的祸事啊,我不怪你,可这半年多了,我那孙孙到底在哪里?他是个要吃奶的娃娃,离开娘亲这么久,我如何对得起我儿子儿媳?”
“爷爷,难道您还没想到么?”雪衣柔声说:“吃奶的娃娃怎么能离开娘亲?这半年多来,您四处查探,偏是从没进过你亲家公的府院一步,这娃娃还会在哪儿呢?”
老人手一抖,到底还是握住了茶盏,没象上次那样泼翻,问道:“我那孙孙就在亲家公那儿?你是说,我儿子……不,我们家里的人,除了我之外,都知道娃娃在那儿?”
雪衣放缓了声音,加倍柔和地说:“爷爷,您细想想说过的话,祸事那晚,您儿媳妇只是哭,跟谁都不说娃娃是怎么不见的,当时尚不算可疑。但后来去了亲家公府院,就算不同您讲,也该同您的儿子讲,出事时,来人是怎么进来的,又是怎么抱走孩子的,她又是怎么晕过去的……”
“虽然您看到暗器,已知寻仇者是谁,可是当晚的祸事,对您的儿媳来说,应是刻骨铭心,就算没人去问,难道她从不主动讲吗?我问过您,这半年来,您是不是一直都不知道儿媳在那一晚经历了什么,您的反应,证明我所猜是对的。那么,您亲家公府上,必是对您有所隐瞒。”
老人出神想着,嘴里念念有词:“我儿子……他是知道的……我问过他,儿媳妇有没有同他讲那一晚生了什么,他总说没有……”
雪衣道:“讲是一定会讲的。只不过,我猜那一晚,寻仇的那女子,吓住了您的儿媳妇,她一定是说,她为找您复仇,要借娃娃一用,只须您儿媳妇照她说的话去做,第二天就会把娃娃还给您儿媳妇。母子连心,您儿媳妇只能照做,而您的反应,也一如那女子所料。您看到了暗器,果然不再追究事细节,且把儿媳妇送回亲家公家里。我猜,那女子早已躲进您亲家公的府院,您和令郎出门四处查探,那女子则继续威胁府院中的家眷,若想保孙孙平安,就不得向您透露丝毫消息。”
老人说:“可我儿子……我儿子什么时候……”
雪衣道:“这半年多来,您自己,是未进亲家公府院半步,可令郎却会回去探望自己的妻子和母亲,想来应该早就知道了。令郎颇是可怜,我猜那女子一直躲在您亲家公的府院里,她武功奇高,二十年来苦练土行之法,令郎绝对斗不过她,亦追不上她。若是令郎向您吐露真相,那女子再次抱走您的孙孙,谁能承受得起?所以,令郎也不得不照那女子吩咐行事,这么长时间,跟着您奔走无果,他又不能明说,您说过他快要崩溃了,实在是很不容易。”
老人恍然,再次看向灰袍人,道:“原来,我儿子已见过你了,难怪他想要杀你……只可惜……只可惜……”
雪衣接口道:“只可惜令郎没能学到您的本事,制出来的回转锥空有其形,绝无机窍,爷爷您随便一伸手,就接住了。”
老人看着雪衣,道:“门主,你真是有猜必中啊。”
雪衣浅笑道:“这有何难?之前爷爷虽说,早把全挂子本事传给了令郎,可一见到令郎的模样,我便知爷爷没有讲实话。修习地遁术的人,必先易筋错骨,个头无法长开,身形都偏痩小。令郎身形如此威猛,绝不会是从小修习地遁术的人。爷爷您,还是舍不得自家孩子吧?这一身本事,莫不是要别传弟子?”
老人苦笑了笑,没有接话。
雪衣道:“那女子自己曾经惨痛,将心比心,不会真害爷爷的孙孙,这半年多来,想必守在您亲家公的府院中,倒也过得安逸。可是,爷爷终于决定求我天衣门出手,她就不再只顾躲避。三日前,是爷爷您自己来的,令郎并没跟着。我猜,该是令郎已告诉那女子,爷爷来找我天衣门收债了。”
老人想了想,说:“来此之前,我儿子给我传话,说是亲家公揪着他,要得到天衣无缝的答案,否则,连我儿子也不让再进他府院的门。我这才下了决心,来找你天衣门收债。我并不想让儿子知道我与天衣大娘的过往,就一个人来这天衣小院,让我儿子回亲家公那里等我……现在想想,只怕是,我儿子一进府院,就已对你说了这消息,你竟是与我差不多同时出,衔尾跟着我,来到了这里。”最后几句话,老人是对着那灰袍人说的。
雪衣点头道:“那女子要寻二十年之前的仇,必是想杀了爷爷。不过,爷爷的功力现已全部恢复,那女子当年要靠陷阱,才能与爷爷火拼,还差点闹到同归于尽,想来她与爷爷的功力相差较远。虽经二十年的苦练,但在爷爷全力警戒之下,应该仍不是爷爷的对手。所以,这半年多来,爷爷四处循迹查探,那女子始终没有找到杀死爷爷的机会,非要等跟着爷爷来找到天衣小院,那女子才现,时机终于到了。”
“怎么会这样呢?”老人十分愕然。
“那女子曾骗我师父去救她,”雪衣解释道:“还承诺过我师父,只要我师父还是天衣门的门主,她就不会用功夫。这是因为,依我天衣门的规矩,一报还一报,我师父当年引开她的掌力,亦是救了那女子一命,故我师父还在时,她那条命就是天衣门的,不能有违天衣门的规矩。”
“我猜,在我师父未离世之前,那女子同我师父应该很熟悉,爷爷您看,她晓得院门前是遁地最易现身之处,晓得那幅招牌上的衣字是最映晨光之处,还晓得院墙上紫荆尖刺的厉害之处……我师父过去同她讲过的话,一定不少。”
灰袍人的眼睛低垂,看不出来心里在想什么。
“这同杀我的时机有什么相干?”老人听不明白。
“那女子与我师父说过许多话,对天衣小院明显十分熟悉。”雪衣继续解释:“那女子在半年多前,能不声不响抱走爷爷的孙孙,对爷爷家里的情况,亦是了如指掌,她料定,爷爷知我师父已不在世,不会守天衣门的规矩,若来找我天衣门问案,必会遁地强求相见。”
“我猜,那女子自己也曾遁地探过天衣小院,知道地室机关凶险,而我若是对当年那桩旧事全然不知,爷爷您来索债,又不讲规矩,我极可能会先着妹妹们,同爷爷您打上一架……其实,我师父当初也就是这么设想的。那女子跟踪爷爷而来,一看到天衣小院现在的样子,便知她可以浑水摸鱼,趁爷爷与我天衣门争斗,无暇旁顾时出手,这是她杀死爷爷的最佳时机。”
雪衣续道:“接下来,我听爷爷细讲了孩子丢失那晚的经过,那女子的心思,就更好揣测了。她必是处心积虑,专等到爷爷的小孙孙满月那一晚,暗潜进家,把小孙孙抱走。她特意留下二十年前的那枚暗器,就为了让爷爷知道,是她前来寻仇,想要爷爷体会当年她所遭受过的惨痛。”
老人转脸去看地上的灰袍人,低声道:“当年,确是我对你不住……可你……唉……你担心孩子性命,又何不与我直说?”
灰袍人不看老人,只看着雪衣。
雪衣叹道:“她已失贞节,还打算养孩子,若无家人帮持,何来生计?她担心孩子性命,却也不能同家人闹翻,与您直说有什么用呢?难不成还能请爷爷您去威胁她的亲爹?”
灰袍人闭一闭眼睛,再睁开时,已是泪光莹然。
老人也闭一闭眼睛,落下了两行浊泪,黯然道:“总归是我惹的祸事啊,我不怪你,可这半年多了,我那孙孙到底在哪里?他是个要吃奶的娃娃,离开娘亲这么久,我如何对得起我儿子儿媳?”
“爷爷,难道您还没想到么?”雪衣柔声说:“吃奶的娃娃怎么能离开娘亲?这半年多来,您四处查探,偏是从没进过你亲家公的府院一步,这娃娃还会在哪儿呢?”
老人手一抖,到底还是握住了茶盏,没象上次那样泼翻,问道:“我那孙孙就在亲家公那儿?你是说,我儿子……不,我们家里的人,除了我之外,都知道娃娃在那儿?”
雪衣放缓了声音,加倍柔和地说:“爷爷,您细想想说过的话,祸事那晚,您儿媳妇只是哭,跟谁都不说娃娃是怎么不见的,当时尚不算可疑。但后来去了亲家公府院,就算不同您讲,也该同您的儿子讲,出事时,来人是怎么进来的,又是怎么抱走孩子的,她又是怎么晕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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