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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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军纪阵前斩大将
挟威势周军攻太原
正在这时,一名军吏进帐道:“太尉,韩令坤和李继勋求见。”樊爱能皱了皱眉头,大大咧咧道:“传他们进来。”众军官并不避嫌,还和从前一样,站于军帐两侧。韩令坤和李继勋走进军帐,各自行礼,齐声道:“见过太尉”。樊爱能明知故问道:“你们到我军帐中有何公干?”韩令坤不亢不卑道:“下官韩令坤,奉陛下诏令,接任龙捷军左厢都指挥使。”李继勋道:“下官李继勋,奉陛下诏令,接任虎捷军右厢都指挥使。”樊爱能心中不以为然,问道:“你们从前担任甚么官职?”韩令坤道:“下官从前任殿前都虞候。”李继勋道:“下官从前任殿前副都指挥使。”樊爱能闭着眼睛听完之后,缓缓睁开眼睛,打着官腔道:“不论你们从前是做甚么的,到了侍卫司就要守侍卫司的规矩。”话里话外,暗示他们要以自己为是瞻。韩令坤从容道:“下官二人恪守军规,任职侍卫司,自当会恪守侍卫司的规矩。”樊爱能见他所言中规中矩,无懈可击,挑不出瑕疵,只得道:“先去熟悉一下军务罢。”
韩令坤和李继勋刚要出帐,潘美手持诏书走进军帐,道:“樊太尉,陛下有了新的诏令。”樊爱能权势再大,在诏书面前也只有起身,问道:“陛下有甚么新的诏令?”潘美道:“天雄军节度使符卫王已然奉诏向太原进,陛下怕符卫王有闪失,命韩将军和李将军率领本部兵马前往接应。这是诏书,太尉请过目。”诏书黄字黑字,并盖上了玉玺,绝不是假的。柴荣欲要挟高平之战的余威北上攻破北汉,樊爱能早就知道,而且就等着这一天了。再说符彦卿是柴荣的老泰山,派遣军马接应,于情于理都无可挑剔。他心中更无疑虑,当下把兵符交给韩令坤和李继勋,道:“你们领兵先去接应符卫王罢。”心中却想,等到攻破北汉之后,晋封王爵,也能和符彦卿平起平坐了。
韩令坤、李继勋领了兵符,和潘美走出军帐。潘美道:“趁着樊爱能还没有回过神来,即刻出。”韩令坤和李继勋应声说是。原来这些都是事先精心谋划好的,众军官改任文官,手上没有了兵权。又釜底抽薪,调走龙捷军和虎捷军。樊爱能无兵可调无将可遣,成了个空架子。纵然想要谋逆,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韩令坤当下召集左厢龙捷军,手持兵符,道:“我是新到任的左厢都指挥使韩令坤。”众军当下见礼,韩令坤点了点头,又道:“陛下诏令,左厢龙捷军即刻向太原进,接应天雄军节度使符彦卿,不得迟疑。大家立刻给军马套上马鞍,带足弓箭干粮,随我出。”龙捷军将士当下收拾弓箭刀枪,备足干粮,随韩令坤向太原进。李继勋也依法而为,率领虎捷军向北而行。两军会合,结伴而行。
龙捷军和虎捷军被调走,樊爱能当局者迷,觉得理所当然。何徽却察觉出一丝丝蹊跷,想了又想,忍不住道:“太尉,我总觉得这些事透着邪门,心中有些不安。”樊爱能心中大奇,问道:“甚么地方邪门?”何徽道:“太尉仔细想想,麾下的武官们都改任文官了,龙捷军和虎捷军也调往了太原。万一出了事,咱们就无兵可用了。”樊爱能不以为然,道:“龙捷军和虎捷军前往太原接应符彦卿,陛下是符彦卿的女婿,女婿帮老丈人,再合情合理不过了。你这般疑神疑鬼,神神道道,是不是疑心太重了?”何徽道:“平心而论,咱们无功有过,陛下非但不痛斥责罚,反而大肆升赏,是不是不合常理?”樊爱能‘哼’了一声,道:“他是用的着咱们,以后还要靠咱们平定天下,这才极力笼络。”倨傲之情,形于辞色。
何徽又道:“王殷素无过失,先帝驾崩之前,把他骗回京师,然后在他出城之后杀了。没有过失之人尚能处死,咱们临阵脱逃,按律当斩,是不是更加该杀?伴君如伴虎,咱们还是要小心一些为好。”担忧之情,溢于言表。樊爱能心中反复琢磨何徽说的这些话,终于猛然醒悟,道:“不好,咱们上当了。”站起身来,来回疾步。他在军中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知道军权的重要。如今麾下的军官都改任了文官,龙捷军和虎捷军也调往了太原,无兵可调无将可遣,自己成了孤家寡人,甚么也不是了。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何徽,满腔愤怒道:“咱们中计了。”何徽更加确定自己的预感,急得满头大汗,道:“陛下要杀咱们了,趁他没有动手,咱们快逃罢。”樊爱能也吓得六神无主了,急道:“往哪里逃?”何徽道:“咱们去投奔刘崇,刘崇与大周有不共戴天之仇,一定会收留咱们。”
大祸临头,樊爱能一刻也不敢停留,当下收拾金银财宝,准备亡命天涯。何徽急道:“太尉,都火烧眉毛了,活命都不错了,还要这些身外之物做甚么?”樊爱能道:“没有钱财,以后咱们吃甚么用甚么?”何徽如同惊弓之鸟,唯恐柴荣领兵杀来,不时向外张望。极度紧张之下,神智失常,觉得每个过往之人都是柴荣派来的,自是更加心惊肉跳,不住的催促。他越催促,樊爱能也跟着越慌,越慌越是出错。费了半天工夫,急的满头大汗,才把金银财宝装成两个包袱。两人各携一个,步出军帐。没走几步,樊爱能想到一件事,道:“回去。”何徽大惑不解,问道:“为甚么要回去?”樊爱能道:“回去再说。”两人返回军帐,何徽问道:“太尉为甚么不逃了?”樊爱能毕竟不愧是军中第一人,心思更加缜密,看得更远,道:“到处都是军马,逃是逃不了的。”何徽瞪大眼睛道:“难道坐以待毙不成?”樊爱能心中生出一个歹毒的念头,嘿嘿冷笑,道:“柴荣咄咄逼人,咱们没有退路了,索性反了。”何徽咽了口口水,问道:“当真反了?”樊爱能见他心虚,怒道:“刀都架到脖子上了,你还害怕甚么?”何徽一咬牙一狠心,顿时恶向胆边生,道:“下官不怕,反就反了,反正都是死,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樊爱能道:“事成之后,咱们立刻投奔刘崇。”顿了一顿,忽然面露凶像,咬牙切齿道:“柴荣,是你逼我的,别怨我心狠手辣。”顿了一顿,又道:“召集众军官来议事。”何徽答应一声,当下召集众军官。
众军官6续走进军帐,但见樊爱能神情凝重,面目狰狞,纷纷询问端地。樊爱能始终阴沉着脸,不理不睬。等到众军官到齐之后,樊爱能方道:“大事不好了。”他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众军官无不大声追问。樊爱能道:“陛下刻薄寡恩,一边不动声色的解除了你等的兵权,一边正在磨刀霍霍,要向咱们动手了。”此言之出,如同平地惊雷一般,军帐里顿时炸开了锅。那胡须军官须怒张,吼道:“咱们并无过失,陛下为甚么要杀咱们?既然他不仁不义,干脆反了。”众军官群情激愤,高声怒吼着造反。樊爱能要的就是要的就是这句话,拍案而起,道:“大家听我说。”众军官安静下来,樊爱能又道:“生死攸关的时候,大家千万不要自乱阵脚。”那瘦子军官道:“要怎么做,咱们全都听太尉的。”那胖子军官脱下官袍,撕成碎片,然后踩了几脚,道:“这身官袍我早就不想穿了。”樊爱能道:“趁着柴荣还没有下诏,咱们要抢在他的前面动手。大家先各自召集兵马,准备兵器,等到子夜时候再动手。”接着低声部署兵马,何人突袭,何人策应,看似天衣无缝,无懈可击,但是忘了最重要的一节。那就是事情败露之后,如何逃遁,怎么全身而退。
入夜之后,除了站岗和巡逻的兵士之外,诸军都在各自的营地里歇息。四野岑寂无声,和往常一样静悄悄的,殊不知宁静之中杀机四伏,随时都有一场厮杀。
子夜时分,众军官一个不落来到军帐外,何徽进帐道:“太尉,时辰到了,大家都到齐了,可以动手了。”樊爱能步出军帐,环视众军官。火光之下但见众军官擐甲执兵,杀气腾腾,料想大事必成,当下拔出宝剑,大声道:“柴荣欺人太甚,今日之势有进无退,不是他死就咱们亡,待会动手千万不要心慈手软。”众叛军齐声唱诺,樊爱能更不多言,仗剑而行,众叛军大步流星,紧随其后。
没走多远,忽然一声炮响,接着杀声响彻夜空,无数军马四面八方冲杀过来。他们并不与叛军短兵相接,而是里三层外三层把叛军团团围住。叛军起先还视死如归,气贯长虹,这时陷入重围之中,插翅难飞,顿时惊恐万状,相顾骇然。柴荣在王溥、潘美、李重进、张永德等人簇拥之下行来,张永德高声道:“尔等叛军,陛下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你们插翅难飞。休做负隅顽抗之想,放下凶器,束手就缚罢。”何徽见机极快,抛了兵刃,跪到地上,道:“臣投降,陛下饶命。”樊爱能怒道:“你这个叛徒,我怎么相信你了?”何徽为了活命,把过错全都推到樊爱能身上,道:“陛下,是他逼着臣这么做的,臣是忠臣,他才是叛臣。”柴荣怒目而视,辞色俱厉道:“尔等皆是叛徒,朕一个也不会宽恕。”樊爱能面目变得狰狞,大声道:“我跟你拼了。”仗剑冲向柴荣,要与他同归于尽。
赵匡胤拔出钢刀,越众而出,樊爱能见状,大吼着持剑刺出。赵匡胤看得真切,挥刀将宝剑劈落,接着抬腿踢出。樊爱能心窝中腿,飞身倒地。就在他挣扎着站起来的时候,数名兵士一拥而上,将他五花大绑。樊爱能被缚,何徽投降,众叛军成了无头的苍蝇。就在他们仓皇四顾之际,李重进怒吼道:“尔等叛军,投降。”叛军斗志尽丧,当下抛下兵刃。李重进又大声道:“将他们绑了。”众军大声唱诺,三五人服侍一个,将众叛军一网打尽,绑得结结实实。
柴荣道:“严加看管,不许放走一个,明日军前全部处决。”何徽吓得尿了裤子,脸上满是恐惧,乞求道:“臣知罪了,陛下饶命,求陛下饶命。”柴荣疾言厉色道:“当日你们扔下朕,临阵脱逃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今天?”樊爱能失声而笑,情状如疯似癫,道:“陛下,终究还是你厉害,终究还是你赢了。”李重进满是黑毛的大手一挥,大声道:“押下去。”众军当下将叛军押到马厩旁,严加看管,李重进又派遣军吏传韩令坤和李继勋回来。原来他们并没有走远,而是驻扎于二十里之外,等候调遣。
次日清晨,三军将士集结完毕。处斩樊爱能诸官将的消息,于昨夜不胫而走。许多人都不信,以为这是谣言。樊爱能是何许人也,当朝堂堂侍卫亲军马步军都指挥使,麾下千军万马,岂是说杀就杀的?但是今天拂晓时分,各军接到军令,将士们不敢怠慢,立刻集结完毕。三军将士肃然挺立,没有一人东张西望,也没有人交头接耳,气氛肃杀。
柴荣在众官簇拥之下走到军前,登上高台。李重进大声道:“带叛臣。”话声刚落,每两名兵士分别押着一个叛军走到三军阵前,以樊爱能为的七十余名官将跪在地上,一字排开,接着刽子手手提钢刀站到众叛军身后。樊爱能等叛军都被绑得粽子也是,他们虽然一个比一个凶残暴虐,但是真的死到临头,无不万分恐惧。有的绝望,有的悔恨。有的尿湿了裤子,有的瑟瑟抖。有的脑袋里一片空白,早已吓得傻了。有的用力挣扎,徒做无劳之功。樊爱能神情呆滞,目光空洞,低垂着脑袋,早已没有了畴昔趾高气扬的气势。
柴荣朗声道:“高平之战,以樊爱能为七十余名官将临阵脱逃,后企图聚众叛逆,实属罪大恶极,十恶不赦。天理昭昭,国法难容。为严肃军纪之计,一体处决。”李重进挥舞令旗,大声道:“行刑。”三声炮响之后,众刽子手大吼着挥刀斩落。霎时之间,七十余颗血淋淋的人头滚落在地。有的尸体雪如喷泉,有的不停抽搐。目睹此情此景,三军传出一阵惊呼。胆子大的固然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反正又不是杀自己,不看白不看。胆子小的却吓得闭上眼睛,不敢睹视。
唐朝末年至今,军人桀骜不驯,擅权不法。手掌兵权者,往往有恃无恐,敢于在天子面前叫嚣,遂成为兵强君弱的弊政。积重难返,历朝历代的帝王也只能姑息迁就,及尽笼络之能事。强悍如郭威也只能用计除掉王殷,而刘承祐之类的昏庸帝王,面对悍将,唯有委曲求全。最后忍无可忍,才使出下三滥的手段屠杀史弘肇、杨邠等人。高平一战,柴荣深刻体会了军纪败坏到了无以复加地步,也见识到了武将桀骜不驯到了无法无天地步。他雄才大略,气吞山河,决意扭转将强君弱的局势,重振军威,因此当着三军将士的面,处斩樊爱能七十余名将官。三军将士终于知道,天子雷霆震怒之下,真的会杀人。这一杀一儆百之举果然奏效,三军将士始知国法军纪,终于有了敬畏之心。
李重进又宣读诏书,大声道:“三军阵前,皇帝若曰:国有国法,军有军规,没有方圆无以成规矩,临阵脱逃者斩,变节叛逆者斩,偷窃劫掠者斩。凡目无军纪者,绝无姑息。军法无情,望三军将士敬之畏之。特下诏令,咸使知之,望三军将士铭记于心,莫谓朕未告之。”三军将士当下山呼万岁,呼声响彻云霄,惊动天地。柴荣下了高台,骑上骏马,张永德当下呈上黄龙旗。柴荣高擎黄龙旗,驰马检阅三军。黄龙旗迎风招展,柴荣大声道:“周军威武。”三军将士也振臂高呼,气势磅礴,犹是军威大振。检阅三军之后,柴荣下诏开拔,奔赴太原。
高平大捷的军报传回京师,朝野欢欣鼓舞。得知天子一怒之下,军前斩杀樊爱能诸将,大将藩镇们都默不作声,缩起了脑袋。御驾亲征之前,冯道顶撞了柴荣,高平之战打得响亮漂亮,仿佛一记重重的巴掌,打在他的脸上,他当初的所言所行也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说料。柴荣宽宏大量,没有想过深究,可是他自己却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终日提心吊胆,郁郁寡欢。
孙延希捧着一封密信,一路小跑来到馥蕙宫,满面堆笑道:“皇后娘娘,高平大捷,陛下打了胜仗,赶走了汉军。”自柴荣率领军马离开皇宫的那一刻起,符皇后无时不刻不在向苍天祈祷,得知周军大捷,悬着的心终于落下。这些时日,她坐立不安,脸上难得露出笑容。此时此刻神情方才舒展,喜道:“谢天谢地,陛下终于打了胜仗。”顿了一顿,问道:“陛下几时回来?”孙延希道:“陛下要乘胜追击,打到太原去,听说符卫王也奉诏领兵去了太原。”符皇后原本脸上泛起喜意,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凝结,‘啊’了一声,道:“陛下要打到太原?”孙延希见她又担心起来,道:“陛下天威煌煌,如日中天,一定还会打胜仗的,娘娘不必担忧。这是陛下给娘娘的密信,请娘娘过目。”符皇后拿过密信,开封之后,逐字逐句,凝目阅览。柴荣先在信中叙述了高平之战的经过,又嘱咐符皇后勿以自己为念,用心主持后宫诸事,安心哺育皇子。最后又说‘分别多日,朕甚思念皇后’,虽然只有短短十字,然则思念之情,跃然于字里行间。符皇后睹字思人,一般的思念萦绕心间。
刘崇率领残兵败将逃回太原,此战反胜为败,不但没有捞到好处,反而损兵折将,当真丧气之极。唯一欣慰的是,竟然还活着。能够活着回家,全是黄骝马之功。为了酬谢这个与众不同的功臣,特意为它打造了一座纯银的马厩,封其为‘自在将军’,并以四品官的俸禄喂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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