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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明顺又颠颠地跟在后面:“督公要见驾去?带着小的吧,也好给您端茶送水……”
“我是去回报户部卷宗案,又不是去值房过夜!”
“那您回报完了,难道就立即回来?最近宫里美景如画……呃,督公不如那什么偷得浮生半日闲……”
“这边还事情一堆,我留宫里做什么?”江怀越审视他一番,忽而冷哼,“以前在宫里总求着我带你出来逛,现在又巴望着回去……是不是有相好了?”
杨明顺双手直摇:“督公真会开玩笑,您老人家都没对食,哪里轮得到我?”
“干什么一定要找对食?天天对着不嫌麻烦?”
说归这样说,江怀越进宫还是带上了杨明顺。他去拜见皇帝,杨明顺则说要去御马监看看朋友,一眨眼就没了踪影。
江怀越也懒得去管,见到承景帝之后,将户部那件案子的前因后果诉说清楚,承景帝揉揉眉头直叹息:“匪夷所思,朕还以为真有什么江洋大盗能飞檐走壁去偷卷宗,原来是他们自己人做的!明日就让内去合议一下,该怎样处置。”
江怀越见他脸色憔悴,便问道:“万岁近日是劳累过度了?为何看上去精神不足的样子……”
承景帝看看他,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只长叹一声:“怀越,朕作为一国之君已经够辛苦,可面对后宫佳丽们,更觉头痛欲裂。”
江怀越正待再问,门外传来余德广的声音:“启禀万岁,惠妃娘娘那边又传来消息,说是有人在羹汤下药,想要毒害龙胎!”
*
承景帝听了这话,当即急赶往惠妃所在的景仁宫。江怀越自然随行其后,才踏进大门,便听里面传来宫女们的哀哀哭声,守在门口的太监见皇帝来了,忙差人进去通传。
承景帝沉着脸大步入内,院中跪了两列宫女,皆吓得面无人色。另有一名小太监哆哆嗦嗦单独跪在中间,背上衣衫尽湿,另有一名太医诚惶诚恐站在太阳底下,见了皇帝便上前拜见。承景帝皱眉问起惠妃情形如何,太医犹豫道:“臣检查了一遍,目前是没有任何异样……惠妃娘娘说只喝了一口觉得味道不对,就吐了个干净,臣也已经叫人取了剩下的羹汤残渣拿去核验……”
他话音未完,屋里已传来惠妃痛苦的呻|吟,承景帝脸色凝重,连忙进去探问。江怀越微一蹙眉,没跟进去,只站在门外与太医低声交谈。
没问几句,便听见里面传来惠妃的哭诉:“臣妾早就怀疑身边的人不对劲,可万岁您就是不信,今早这羹汤才一入口就觉出味道不对,虽然吐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腹中胎儿……”
“你身边的不都是老面孔?又不曾换过人。”
“正因为这样才让人掉以轻心了!臣妾性命是小事,可这胎儿要是有个……”
承景帝忙截住她的话:“朕现在就叫人为你审问这些宫女太监!看看是谁暗中做手脚。”他说着,便起身唤江怀越,谁知惠妃陡然拔高了声音:“不要让他进来!”
江怀越正往里去,听到这叫声也只微微一缓,仍旧敛容而入。他站在珠帘一侧跪拜问候,礼数还是要做全,怎奈惠妃见了他就像见了鬼似的,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花容失色地直往承景帝身边扑。
“万岁,您让他进来,岂不是要害死臣妾了?”
皇帝沉下脸:“休要胡言乱语,朕知道你还因为高焕的事情心有不满,但那是你弟弟咎由自取,留他性命已经是法外开恩,你还想怎样?”
“臣妾怎敢胡搅蛮缠,可江怀越心狠手辣,他……”惠妃眼泪汪汪地瞥了江怀越一眼,忽而又盯住窗外那个跪着的小太监,咬牙道,“万岁有所不知,臣妾今早现羹汤不对劲之后已经暗中查过,原来平时在我跟前侍奉的贵勤就是从御马监出来的。今早这羹汤也经了他的手,难保不是他受人指使下了药!”
江怀越站在那儿,神色自若,仿佛惠妃所说与他毫无关系一般。承景帝皱紧双眉:“从御马监出来的人就一定会害你?你也太草木皆兵了。”
“臣妾现在一阵阵恶心晕眩,万岁竟然还不把这件事放心上?!谁都知道他江怀越是昭德宫荣贵妃的亲信,臣妾怀了龙种,最嫉恨最不想让臣妾顺利生产的又会是谁,万岁难道想不到?”惠妃泫然哀伤,精致的脸庞苍白憔悴,一口气说完这些便剧烈咳嗽,随时可能倒下似的。
江怀越瞥了瞥承景帝,见他面色沉重,上前一步叩:“启禀万岁,臣与惠妃说的贵勤并不相识,若要核查他是否在御马监待过,容臣去取来名册即可。但惠妃娘娘还未拿出什么铁证便怀疑是臣和贵妃娘娘暗中捣鬼,恐怕也太过草率。毒害龙种是株连九族的重罪,岂是心生疑惑就可随意编排的?”
“除了你,还有谁能有胆子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惠妃不甘示弱,支起身子瞪着他就骂,“贵勤明明就是御马监的人,你现在为什么不承认?万岁,千万不能让他去取名册,谁知道会不会趁机使诈?”
承景帝既气愤又无奈,只得唤来等在门口的余德广,命他派人去御马监拿名册来验证。
惠妃哭哭啼啼,承景帝耐着性子好言劝慰,江怀越跪在一边倒是不悲不喜,宛如入定。过了许久,余德广气喘吁吁地捧着卷册进来,请承景帝亲自过目,惠妃也情不自禁直起腰身,靠近了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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