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液池旁，於興動作僵硬，但神情卻是放鬆的，一直以來在無人之時，他都守在這樣一個存在的身邊，費盡心力地維護，將它藏在工廠里不敢被任何人發現……一定很痛苦吧，今天喚醒王徐，對他而言又何嘗不是一種解脫呢？

「還是不醒。」宋子明的聲音有些僵硬，他下意識地看向夏霽，或許在他心目中，夏霽是我們這些人中權威最高的那一個。

然而此刻夏霽卻蹙著眉頭，單手掩住自己的鼻子，「好臭，」他說，「又臭又髒，看著真噁心。」並非故作講究，這話毫無疑問是出自於真心。

「沒事吧？需不需要到外面緩一下？」輕輕扶住夏霽的脊背，我低聲詢問道。

夏霽噁心了一陣，隨即搖搖頭，諷刺般地勾了勾唇角，只說：「沒事，比這噁心百倍的場景，在那個世界我已經見過無數遍了。」話雖這樣說，他仍舊邁步走到了角落，大概是不願讓大家看到他因為不適而滿頭大汗的模樣。

「咦，有動靜！」於興出聲，聲音激動，循著他的目光看去，果不其然我們看見，「羊咩」的身體抽搐起來，就像是一條被放進泥淖里垂死的魚，片刻後，他睜開了他那細小的眼睛。

「唔……」他的聲音還帶著點兒喘氣，是說不出的做作，若他仍還維持著羊咩的模樣，我或許會覺得毫無違和感，但此刻……除了詭異，我用不出別的詞語。

「……」因為距離夠近，他的目光先是落到了於興的身上，感到恍惚一般，他眨巴了幾下自己的眼睛，而後視線挪移，最終緩慢地停駐到了我、宋子明、夏猶清的身上。

「你們……你們果然也來現實找我了……我好幸福，我就知道你們一定會——」說到一半，於興捂住了自己的嗓子，大抵他也覺得自己的聲音用這種纖細的口吻實在是過於違和，他捂住嘴，卻在低頭的時候看見了自己身體的情狀。

呃……像是覺得羞澀那般，他警覺但卻刻意凹姿勢那般，遮住了自己的身體，「怎麼這樣……我是怎麼了？」

「夠了別演了，我們都是正常人，不是在那個世界腦子發昏除了追求你什麼事情都做不到的傻逼，王徐……又或者說，羊咩，你該醒醒了。」不想再看見他這幅做作的樣子，我真是一秒也忍不下去，上前扯下一早準備在旁的浴巾，我將它扔到了王徐的身上，一時間沒有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王徐看著我，片刻後，竟是直接選擇了無視，任由浴巾從他的身體上滑落，自以為美艷萬方的他側了側肩膀，露出了一個欲語還休的表情，求助一般地看向了宋子明和夏猶清。

「呃……」宋子明臉上的尷尬都快藏不住了，許久後他才說：「兄弟別這樣，先把衣服穿起來，有話好好說。」

「他不像是能好好說話的樣子。」夏猶清在一旁冷冰冰地補充道。

然而誠如他所言，片刻後，「不是這樣的……」王徐的聲音陡然間嚴厲了好幾個度，「你們不應該是這樣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尖叫起來，那聲音刺戳著我的耳膜，簡直讓我幾欲發瘋，關鍵時候還是夏霽反應快，他走上前來，「啪——」的一聲，直接扇在了王徐的臉上，「清醒了麼？」

接過我遞給他的毛巾，夏霽垂眸，擦了擦手，但卻仍嫌骯髒一般，眉頭一直緊蹙著。

王徐並沒有清醒，他看著夏霽，片刻後，簡直可以說是鬼叫出聲，「啊啊啊啊……」瑟縮著自己乾癟而又比例不佳的身體，蜷縮在液池內，他盯著夏霽一個勁地往後躲閃著，「別殺我……不要殺我，他們會來救我的，他們都會來救我的啊啊啊啊……」

「別傻了，他們都被你噁心壞了。」說著，夏霽的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在我完全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他側過頭，吻了一下我的臉，「而且，我已經跟商玦在一起了，還有你什麼事啊？」

「…………」

「……」

眼前的王徐完全愣住了，一時間除了宋子明小聲的唏噓，其餘什麼聲音都沒有。

嘆了口氣，我手搭在夏霽的肩膀上，無比誠懇地跟王徐說：「這裡是現實，你是王徐，不是『羊咩』，對於商玦、夏猶清、宋子明夏霽乃至於興而言，你都只不過是一個平平無奇的陌生人罷了，既然你能醒過來，我們也並不打算追究你什麼，好好過你今後的生活吧，『羊咩』的世界太過虛假了——」

然而還沒等我說完，王徐便瘋了一般，他隨手抓住自己手邊的黏液，如同山上那不通人情的猴子那般，滑稽地叫著，扔了過來。

夏霽有潔癖，我摟著他的肩膀幫他躲了一下，他完全躲過，我的臉上倒是不小心沾了一滴營養液，想到它們曾包裹住王徐的身體，我感到有些噁心。

「你懂什麼？你有……你有什麼權力？我……那是我的世界！我想要做什麼我就可以做什麼！你才不是『商玦』，『商玦』是我心目中的那個樣子！你滾！滾開！你們都滾！為什麼要讓我醒過來！為什麼！」終於暴露出本性，王徐轉過頭，怒氣沖沖地看向於興，「為什麼要干預我的世界？難道你們連我想什麼都要管嗎？我沒有妨礙到任何人！我明明沒有妨礙到任何人……我，我還救了你們！你們都是因為我才得救的！你們這些忘恩負義的傢伙，本來應該好好謝謝我才對……我要抓你們！我要把你們都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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