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昆仑何在(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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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汲插嘴:“张祚称帝不过三载,便为部下所杀,曝尸荒野,张玄靓旋去帝号,甚至于不敢称王……”
李泌趁机质问道:“则张氏可学乎?”
李汲笑笑:“阿兄,张祚称帝,为石赵之衰也;其死,在于桓温入关,势逼西陲,使他举止失措。故而中国强盛,则西陲不为祸——阿兄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忧在后人啊,”李泌长叹一声,“虽说长卫尚且无子,但总是要有个儿子的,哪怕自同族过继。今河北诸镇,都在谋求父死子继、兄终弟及,唯恐长卫在河西、镇西坐安稳了,百年之后,僚属也会拥戴你子,若其狂悖,难免张祚的下场……”
李汲笑道:“阿兄,从来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儿孙之事,何必想得太过久远?如郭令公一般闲居长安,难道便可保得儿孙永泰么?弟闻此前郭暧与升平公主相厮打,公主诉之于上,圣人不罪——那是因为令公尚在,余威未衰,倘若令公已逝,且看圣人如何收拾那个恶婿!”
但李泌咬定了不撒嘴,坚决要李汲让出河西——倘若你一心往镇西域的话。李汲央求道:“阿兄,丝路自凉州起始,以河西为锁匙,连通西域,这是愚弟自请守西域的倚仗啊。一旦货贸不通,安西、北庭那些遥远荒僻所在,仅靠田地、牧场产出,能养多少兵?非但难御吐蕃,还须提防回鹘。”
李泌伸手朝他一指:“正因如此,才不可俱握你手。西来商贾,其实不必要抵长安、洛阳,至姑臧便可得中国丝绸、瓷器;我唐商贾,也可自姑臧启程。则丝路半握你手,便与朝廷不睦,亦可独得其利,朝廷无可禁——你且站在中朝臣僚,甚至于宰相的位置上,细想一想,谁能容得西陲有如此雄强的一家方镇在?”
李汲愣了一会儿,苦笑道:“我在姑臧费尽心思,以丝路为饵,诱使许多豪商供输财物,襄助西征,则一旦人去而政息,甚至于后来者不认我的契券,背德失信,西域便真成孤镇了……”
李泌说你放心,这事儿我已然跟皇帝提过了——“你是国朝太尉,前任河西节度使,后继者自当接手你所契券,并萧规曹随,起码十年之内,不改旧政。且河西归于中朝,朝廷也望凉州繁荣富庶,可于国家府库有所补益啊。”
“则由谁继守河西,圣人可有腹案么?”
李泌答道:“多半由吴副使继任——长卫看此人如何?”
李汲想了想:“吴副使是个老实人,抑且谨慎,有他守凉州,相信不会遽改我的法度。然其人虽挂大将军号,却并不通军事啊……”
“由马洵美佐之,如何?”
其实这是李泌跟李豫反复商量之后,得出的结论——马燧跟你李汲交情不错,那把他安排在河西,你应该可以放心吧,起码主观意愿上,他不会故意扯你的后腿;同时马燧也是禁军出身,当日宫变中扶保李豫的功臣,李豫同样信得过他。
李汲缓缓点头:“若洵美么,确乎可以交托凉州军事……”但随即一摆手:“罢了,那我便将凉州归还朝廷吧,然甘、肃等州道险而长,无论货贸方物,还是军用物资,都须由此数州勾连中原、西域,我必须捏在自家手里,才能高枕无忧!
“尤其敦煌,乃是西域东门,我攻取之后,必将仔细规划,筑垒命将为守,实在不放心由旁人代庖——哪怕是马洵美。”
就此开始了讨价还价,李泌的意思,沙州可以划归安西所辖,玉门关以西,你得吐出来还给朝廷——“长卫往镇西域,千万里之遥,与陇西战事无可呼应,而凉、甘、肃等州,可挠蕃贼之侧,以夹攻兰、鄯,不可不统筹其事也。”
李汲就一句话,河西走廊太过狭长了,一旦被蕃贼出一支奇兵,或者回鹘背盟南下,从中切断,那我在西域就相当被动——我不放心让别人去守,必须得自己来。
反复折冲,最终决定,拦腰一刀吧,两分肃州,以西属镇西,以东仍归河西管辖。李汲想把这刀切在酒泉以东,李泌却要求在酒泉以西——“酒泉西三十里处为界可也。”
李汲眉头微微一皱,望着李泌:“阿兄的意思,是以嘉裕为界么?”
李泌微微一笑:“然也。”
李汲知道,嘉裕附近南山而北漠,通路险狭,一旦当道筑城,万军难过。想当初莽热就在那里扎过营垒,李汲亲往勘测,心说走运啊,倘若那厮不是轻率骑兵来扰袭我结果被南霁云所擒,他退守此坚壁,我还真不容易打……
但李汲同时也指点莽热,此处筑垒,对于防守西方来敌的效果,其实更好——因为东面不远处便是酒泉城,地势相对开阔,人口相对繁密,便于大军屯扎;西面则要两百多里外才到玉门军,但那儿终究是军镇,不是县城,可见自我补给能力有限,也就是说,大军自西向东攻打嘉裕,缺乏一处足够优良的前进基地。
嘉裕之名,这年月大多数舆图上都没有,李泌从未西行,更不可能知道。但不用问啊,一定是莽热抵达长安之后,告诉给唐朝君臣的……他多少有点儿懊悔把这家伙也押来献俘了。
最终商谈的结果,双方各退一步,倒是都没有让过底线,李汲觉得勉强可以接受,李泌也可泰然归去禀报李豫。但随即李泌便长叹一声:“长卫此去,万千里之遥,且恐再不会归返中朝了……你我兄弟,就此一别,无由再见。”
李汲突奇想:“阿兄可还打算归隐修道么?何不到西域来,其昆仑山为黄帝之故居……”当然啦,他本人是不相信东周以后才有记载的明显带有五行家味道的黄帝神话——“阿兄若能访其旧迹,或许登仙有望。”
李泌笑着一摆手:“我还当长卫于西事之稔熟,无人可比,便大食内情都能洞悉,偏偏不识昆仑之所在,以为远在西域……”
李汲心说不是吗?塔克拉玛干以南,葱岭以东,巴颜喀拉山以西,将来注定要成为唐、蕃分界的,那不就是昆仑山脉么?
就听李泌指点道:“《山海经》云:‘西海之南,流沙之滨,赤水之后,黑水之前,有大山,名曰昆仑之丘……昆仑之丘,是实唯帝之下都。’则古所谓黑水,今之张掖河也;古所谓赤水,或今之冥水也;至于流沙,酒泉北、东,黄沙浩漫。是故黄帝之昆仑,在酒泉以南,北接洞庭山而南接祁连山……”
李汲愕然道:“如此,则是在嘉峪以东么?”心说也有道理,我没仔细研究过《山海经》和周代以前的地理,但以上古时代中原人的见识,估计摸不到遥远的西域地区去……
李泌颔道:“黄帝之昆仑,及西王母之昆仑,都应在祁连附近。是以我便往求昆仑,也不可能踏足镇西,与长卫再会。”随即面露黯然之色:“你我兄弟,重阳之时,且各自登高,遥相拜望吧……”
(第八卷“朝飞羽骑一河冰”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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