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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几步,借着手中的宫灯,姜凝才瞧清匾额上‘明辉殿’那几个大字,却不是扶玉苑。
柳絮瞧着禁不住了句,“那小太监看着老老实实,竟还带错了路,姑娘,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姜凝倒神色未变,摸了摸衣袖,“这里亮着灯,必然是有人在此,不如进去问上一问。我方才许是在转弯时掉了手帕,你这便去帮我找回来吧!”
柳絮闻言有些欲言又止,可又想了想也只得应了下。
又一次进了这明辉殿,姜凝一时不免有几分恍惚。她绕过屏风,朝内走去,便见不远处的檀木桌上正供奉着一个无字牌位,和上一世的情形简直分毫不差。
这边姜凝迷了路误闯了明辉殿;那边,赵良娣早已换好了一身衣裙。
洛梅进门,在赵良娣身旁耳语道:“娘娘放心,那小侍妾早已进了明辉殿。在先皇后的忌日,她穿的那般鲜艳闯进了明辉殿,若是被殿下看到,定然不会轻饶。”
那明辉殿可是萧钰的忌讳,也是东宫的禁地,向来不准任何人入内。她一个小小侍妾仗着有几分恩宠,便敢贸然闯入,当真是僭越极了。
古来忌日便讲求佩素冠,着素服,以表示对先人的缅怀。可姜凝却穿了最最艳丽的绯色……
光着两样,就足以让她惹得萧钰厌恶了。
赵良娣嘴角勾出一抹笑来,可惜,她不能亲眼瞧见那场面……
第5章荷包
夜色寂寥,一辆马车穿过人声鼎沸的长街,最终在一处宫门口停了下。
修长的指节掀开了车帘,一个墨色身影下了马车。
萧钰今日穿着一身玄色暗纹长袍,腰束墨绿祥云腰带,显得俊朗肃雅,矜贵自持,一双凤目幽邃清寂,愈显得遗世独立。
天上一弯弦月高悬,萧钰并未如往常一般的回了思政殿,而是直接去了明辉殿。
甫一进门,他便瞧见了殿内的一地狼藉,和一身月白衣裙的姜凝正弯着腰在捡拾地上散落的物什。
萧钰原本一双漆黑的墨色双瞳,一时神色好似更深了几分。
姜凝顺着脚步声望去,见是萧钰,忙放下了手中的瓷瓶,神色间隐隐有些仓皇的行了一礼,“见过殿下。”
原本跟在身后负责看守明辉殿的宫侍,见这般情形远出了自己的预料之外,也不由吓破了胆子,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殿下赎罪,都是奴才的错,都是奴才看守不利,才让人闯入,求殿下责罚……”
萧钰目光落在姜凝身上,屋内一片寂静,姜凝只好硬着头皮说了句,“方才在清漪园,妾不小心弄脏了赵姐姐的衣裙,便想着去找姐姐赔礼。妾见姐姐进了这里,行迹有些可疑,便想着来瞧一瞧,而后又见屋子乱了,就想着来收拾一番,以免殿下见了要怪罪……”
坊间都传当今太子和皇后虽非亲生母子,但感情甚好。可若是真的好,萧钰又哪里会在每年的七月七,自己一个人偷偷跑来祭奠生母。
更何况,先皇后对外的忌辰分明是在三日后,若是先皇后是正常病逝,又为何要隐瞒这三日?只怕先皇后的死没那么简单。
朝堂上,萧钰向来不喜被人摆布,而皇后又偏偏野心勃勃,对他的事常常多加干预,她不相信萧钰对皇后是全然的信任。而赵良娣又是皇后送来的人,这层关系,当真是微妙的很。
姜凝微微抬起头看向萧钰,果然,萧钰听了此话后,那一双凤目瞬间便多了几分寒凉。唯恐萧钰猜忌,姜凝又大着胆子将捡来的那方锦帕举过头顶,小心翼翼道:“这可是姐姐的帕子?”
萧钰瞧了一眼那帕子,又打量了姜凝和四周一眼,见屋内一地的凌乱,而后便径自坐在了软塌上,手指点了点桌几,冷声道:“查。”
林盛得了命令,忙出了门。姜凝则默默的跪在地上,萧钰不问,她也不开口,倒显得有几分乖顺。
屋内无声,萧钰饮了口茶,“你都看到了什么?”
姜凝垂着眸子,恭敬道:“妾进门时,只见屋子里甚为凌乱,不敢仔细打量。”
萧钰有些漫不经心,“那你可知明辉殿,孤曾下令不准任何人入内。”
姜凝一时头垂的更低了,“妾前几日身子不适,林总管便免了习礼,妾还未来得及学。”
萧钰这才抬眼仔细打量起了姜凝,率先瞧见的,便是她满头青丝上的白玉簪,一时之间,那种熟悉感好似又不停向他袭来。
他脑海中似是看到了那白玉簪静静的躺在他他日常批阅公文的那张桌几上,碎成了两断。
在那白玉簪之下,是一封诀别书,信上最最触目惊心的便是那句‘一别两宽,永不相见’。
一别两宽,永不相见……
心口又传来那股熟悉的刺痛感,像有个针在心头乱窜,萧钰捂着心口,别开了眼,思绪当真是万般杂乱。
他素来并无任何心疾,如何这些时日却常有阵阵不适感……
姜凝倒不知萧钰在想什么,反倒是跪的有些久了,膝盖微微有些疼,她不动声色的揉了揉,不多时,便见林盛进了门,在萧钰身前低语了几句。
“殿下,已经仔细审过了,明辉殿的几个宫人确实是被赵良娣差人给唤了走。方才赵良娣也确实是提前离了清漪园,只是并未有人瞧见赵良娣来了明辉殿,但也并未有人瞧见赵良娣回了清溪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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