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恶鬼男爵（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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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想跑！”
此刻本该一片晴朗，却无比漆黑的天空下，三位骑手在布满沟壑的平原上飞驰。尽管声音洪亮有力，最前方的尼基塔脸色却十分凝重；前不久生的一系列遭遇无比诡异，全身充斥着邪祟气息的维克斯男爵和几个黑衣人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庭院中，杀死一队巡逻过来的民兵，冲进住宅打晕塔玛拉，整个过程只有短短两分钟时间。他听到动静冲出营房，一向病怏怏的男爵居然爆出强大的战斗力，与他拼了几记后逃离庭院，布置在外围的民兵完全无法抵挡。
他立刻带着一队护卫追上去，但怪事还在继续，无论怎样狂奔，男爵等人永远都在前方不紧不慢地走着，间隔却不见拉近，似乎有意让他们跟踪。尼基塔找来几匹马追到镇外，仍没有任何变化，男爵故意把他们吊在一个勉强能看见的距离——靠一双腿。
黑雾蒸腾，只能看清五十尺以内的范围；尼基塔不知道自己追了多远，按照体感已经进入亚法镇东面人迹罕至的大荒原，但脚下的路仍在延伸。随行的五名护卫已有三名失踪，就算心中的异样感越来越大，他也别无选择只能继续向前，试图追上前面那个模糊的黑影。
“维克斯男爵”向右拐进一片稀疏的树林中，尼基塔也跟着策马冲去，但后面的两个护卫似乎没有看见继续沿道路前进，仅一个呼吸的功夫他们就没入黑暗彻底消失。尼基塔翻身下马，将长剑举在身前，朝树林深处一步步走去。
拨开一簇枯萎的灌木丛，眼前突然一亮，亮起的不是温暖的白色阳光，而是一片黏稠、令人窒息的红，来自头顶一轮血色的新月。维克斯男爵站在那里，右手将塔玛拉提在半空，几根黑色线条缠绕在夫人身上，她痛苦地痉挛着。玛塔拉完全失去生机后，一截一截的鼓起从男爵右肩移动到抓着她后颈的手，看起来有什么东西正被维克斯灌入夫人的身体；等玛塔拉被放下来时，她已经与之前袭击城镇的生魂无二。
“为什么。”尼基塔双手攥紧剑柄，男爵与夫人的感情算不上好，但维克斯刚才的行为已经彻底颠覆人类文明最基本的准则。男爵站在原地没有动，塔玛拉却挥舞着利爪冲来，尼基塔不得不躲避；但已经化为生魂的夫人穷追不舍，曾经的守卫队长不得已只能把她的四肢砍断才作罢。
“呵呵，这就是原因。”金属片摩擦般的声音响起，一个黑袍——只能看见衣袍漂浮在空中，立领、袖口与裤管里空无一物——出现在呆呆站着的男爵身后，“感情、责任、荣誉，不过是愚昧世人给自己戴上的枷锁。维克斯先生已经认识到他何物为真正所求，斩断所有世俗牵绊，化身纯粹杀戮的使者，地狱的引路人。”
“呵哈哈哈，看着愚蠢的人们为浅薄虚妄的情感苦苦挣扎，真是太令人愉悦了！”
尼基塔高高跃起，手中长剑直指黑袍：“邪魔外道，你们猖狂不了太久的！”
“哼，虽然既无知又自以为是，不过你身上那股蛮劲还算稍微有点用。”神秘的声音继续响起，男爵猛地抬起头，双眼射出夺目的红光。之前在庭院里维克斯用一把精铁剑与尼基塔交战，但现在他右臂的袖管爆裂，守卫队长终于看清，连接男爵右肩的已不是正常的手，而是一具狰狞的骨刃。维克斯前冲，右手带着黑色斗气上挑，一股巨大的冲击力从长剑传到尼基塔的手腕，挟下落威势的一击被生生逼退。
“难得贫道有兴致，就请你加入我们，一起瞻仰深渊的伟业吧。”
“痴心妄想！”守卫队长躲过男爵的直刺，一刀斩在他的胸口上；但男爵看起来皮包骨的身躯比普通的步兵轻甲还要坚硬，而且完全没有痛觉，他只是摇晃了一下，继续起猛烈的攻击。
“是吗，贫道今天就看看，你能坚持多久。”黑袍飞上天空，飘在那轮血月下方，数张符纸飞出落向周围的地面。泥土蠕动起来，包裹着符纸生成数个泥怪，最大的一个是黑布丁，剩下的则是几团形状不清的灰泥怪；这些怪物一出现，在黑袍预定的指令下向苦战中的尼基塔背后包去。
橙色夕阳照向满目疮痍的城市，灾难终于结束了，劫后余生的人们无力地坐在地上大口喘气。街道上到处都是尸体，有来自镇民的，也有来自生魂的，而那带有多种动物特征的怪兽，它们的残骸被长矛、弩箭扎得犹如刺猬一般，旁边往往倒着一圈民兵的尸体。
城门楼最终还是被攻陷，士官与他的副手战死在楼顶；镇长在试图从指挥所转移至男爵府院的过程中遭遇合成战斗兽，不幸罹难。提前布置的阵地瓦解得太快，城镇卫队被分割成几块各自为战，通讯不畅再加上城内不断有怪物零散出现，攻击开始后不久镇长已无法判断形势，作出错误决策难以避免。
安东尼奥与他手下的教士们开始汇总现状。平民伤亡目前还无法统计，集中大量壮年劳动力的守备队伤亡过半，领主家族失踪，保持战斗力的庄园守卫只剩四分之一，行政系统也遭到重创；保留比较完好的只有具备较强对恶灵能力的牧师团，他们可以设法对受伤者进行一些应急处置。
但无论如何，这场袭击给亚法镇带来的损失极难通过自愈弥补，不仅失去了大量人才，普通民众对它基本的安全职能也提出疑问，沿大公路——东西贯穿露西亚帝国的商道——向西逃离的人潮并没有随着黑夜异象的消失而停止。
“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看起来亚法镇可能会被撤销？”镇西，舒洛看着拖家带口逃离的平民问道。
安东尼奥说：“至少我会坚持到教会派来的恶魔调查组抵达。至于撤销区划我认为可能性不大，作为红松王国东北部唯一一个规模较大的聚居地，失去亚法不只少一个镇那么简单，王国会因此丧失接近六分之一的领土面积和大量特产收入，王庭那些人应该会通过各种手段软硬兼施把失去的人口补回来。”
“有道理。”舒洛说，“很可能会换一个领主来。对了，关于有贵族秘密崇拜邪神的流言，教会是什么态度呢？”
听到领主的话题，神官叹了口气：“按照原则，我们不会容忍任何与恶魔或魔鬼勾结的行为，但如果维克斯男爵与恶魔交易的秘密属实，局面恐怕已经进入一个前所未有的界面。在以前，神权与与世俗王权相对平行，我们互不插手对方事务建立在彼此尊重对方的底线上；但真的出现大规模贵族邪恶崇拜的话……那个时候的局面已经不是我能预测的了。”
“看来为了信仰的纯洁性，教会可能会不得不与王国开战。”
“没错，但我还是希望就算有，也只是个别贵族的私人行为。说实话，我看到警长关于维克斯男爵恶魔崇拜的报告后都有些难以置信，一无所有的贫民为财富铤而走险还比较容易理解，但对处于上层阶级的贵族而言，究竟是什么让他们不惜冒这么大的险？”
舒洛手伸向衣兜想摸一支烟，蕾米莉亚狠狠瞪他让他把手缩了回去：“呃，这下有点难受了……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在史塔克大6流行有一种蘑菇粉制作的药片，人服用后会产生幻觉与大量快感；但随后到来的戒断反应会让人对其上瘾，最后死于剂量吸食带来的神经损坏。很多人在致命的第一次尝试前对此心知肚明，但总会有各种奇怪原因让他们走上不归路。所以动机这一方面还真不好说，那些物质生活已经满足的贵族们会出现怎样奇奇怪怪的需求。”
安东尼奥说：“我们神职人员最重要的就是全身心付诸于神的教义，或许天生无法与贵族相互理解。但即使如此，维克斯男爵依然很重要，通过他我们可以找出邪教传播者的活动踪迹；可惜我们的人手实在不足，还要兼顾城镇的防御……”
舒洛笑了笑，即使在善属性神的教会中，也不时会出现被欲望支配而走入歧途丧失原则的神职者，安东尼奥会有那样的看法或许只是因为级别较低阅历尚浅而已；当然，他不会说出来。
他们正在聊今后的安排，一位牧师突然跑来：“大人，刚刚伤员收容站来了一群人，他们带着一位伤员，还说有领主……维克斯去向的情报！”
“我这就过去，也请二位同我一同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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