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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海潮說著氣不打一處來,&1dquo;我父親半年前才被肅奸委員會調查過,別人都是能跟漢奸撇清就撇清,可他呢,仗義說好話,差點把自己送進去。所幸後來證明他與漢奸無關,全家老小才鬆了口氣。這次他非要給蘇家資助不說,還要親自去一趟。眼看著勸不住他,我母親急中生智,說蘇家都是孤兒寡母,要串門也該由女眷出面才合禮數,這才把我父親給攔住了。”
&1dquo;那後來呢?”
&1dquo;後來我母親坐著汽車在四九城轉了幾圈,看時候差不多了,就回家跟父親說已經去過蘇家了,蘇家母女代問親家翁好。就這樣,糊弄過去了!”
吳問雄沉吟:&1dquo;所以,你們其實並沒有給蘇家資助。”
&1dquo;誰叫蘇韌是漢奸呢,一旦跟他家發生銀錢往來,落在肅奸委員會眼裡就是嫌疑。”
吳問雄沉默,在心裡整合著林海潮說的這些信息,結合之前朱氏和蘇明璫的口供,並沒有發現有價值的線索。他意識到傳喚林海潮是錯誤的決定,多年的諜報經驗告訴他,這個小白臉給不了他什麼線索,但礙於戈亞民在側,他還是得從容收場,他問:&1dquo;蘇家家徒四壁,卻還在供蘇明璫念書,這背後似有來歷不明的資助,你可知道什麼線索?”
哪知此言一出,林海潮頓時嗤之以鼻。
&1dquo;就她,還念書?甭開玩笑了!”
&1dquo;此話怎講?”
&1dquo;你們查了半天都不知道嗎?蘇明璫就是個廢物點心,蘇韌給她請了多少先生,她就是不開竅。”
原來,蘇明璫自小被蘇韌嬌慣,在讀書識字上從來是得過且過。以至於十二三歲的時候寫信問候林家長輩,滿紙全是別字錯字加圖畫。&1squo;林海潮’三個字被她寫成&1squo;林還’後面畫三道波浪線以代表&1squo;潮’字,而&1squo;蘇明璫’的&1squo;明璫’也成了一個太陽的圖案加&1squo;當’。最無恥的是,蘇韌居然不以為恥,還寫信自誇,說自己的女兒聰明,知道變通!
&1dquo;要我說,沒人會想不開資助蘇明璫念書,反正我家是不可能!”
話到此處發生了一個小插曲,小二進來上茶,大概是手,不小心將一摞碗盅失手掉落,嘩啦啦聲響,碗盅即將著地的剎那,一隻腳忽然鏟過去,輕飄飄一抬,碗盅安然無恙地被救住了。
小二驚魂未定地接過碗,不可置信地道:&1dquo;小爺好厲害的身手!”
而林海潮只是莞爾一笑,仍就回過頭來繼續剛才的話題:&1dquo;為了婚約的事兒,我跟家父鬧了一場,都快一個月沒回家了。我現在只想儘早跟蘇家了斷,而且你們找上我,不就是因為這個婚約?不成,今兒是你們,明兒個指不定又是誰,我今兒就得找丫交涉交涉,她們住吉市口胡同對不對?”
戈亞民和吳問雄哪還在聽這些事情,他們比剛才的小二還驚異,林海潮救碗的那個舉動雖然在練家子裡是一種平常的應急功夫,但精在他的出手敏捷。
不論什麼功夫,套路和招數總歸都一樣,但同樣的學問,庸才只能練到四五成,而高手則能練到出神入化,高手之所以能成為高手,是因為天生反應就比別人要快上數倍。
意到心到!心到眼到!眼到手到!這小子,什麼來頭!
第24章吉市口胡同壹
其實看到險情時,人人都會有下意識搭救的舉動,但遺憾的是往往心到了手卻跟不上。
而高手不同,他們能做到意動心動、眼到手到。像剛剛林海潮救碗那麼乾脆利落!絕對是一塊上等的功夫材料,想到他父親曾經是位鏢師,天然的習武條件,想是已經練到爐火純青的程度了。
戈亞民和吳問雄瞬間刮目相看,他倆都是中上層軍官,各自有自己的小陣營,如今抗戰剛剛勝利,黨內暗流涌動,各陣營都在發展心腹,因此在人才的需求上遠比抗戰那陣子還要更為迫切,雖然他倆一個是軍統一個是中統,但兩家均是求賢若渴,所以此時調查漢奸案根本就是另一回事了,倆人心裡全都想著回頭得把眼前這個年輕人給收編。
戈亞民道:&1dquo;小老弟身手不凡吶!”
林海潮說:&1dquo;雕蟲小技罷了!”
說話間,窗外出現五輛流星一樣的斯蒂貝克黑色轎車,隨著一陣刺耳的剎車聲,穩穩地停在了茶館門前,一群學生魚貫下車,有男有女,爭先恐後地湧進茶館,
戈亞民和吳問雄不明白這是出了什麼情況,林海潮起身了,匆匆說了句失陪,走出雅間,隨即走廊上的聲音傳了進來,七嘴八舌,充滿關切——
&1dquo;海潮,聽說肅奸委員會的人找你,沒事兒吧?”
還有一個又軟又嬌的女聲擔憂道:&1dquo;密斯脫林,到底怎回事?”
另一個女聲也道:&1dquo;他們是不是要把你帶走?海潮哥哥,我好怕&he11ip;&he11ip;”
接著傳來林海潮燒包又無畏的聲音:&1dquo;七小姐甭怕!小爺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不用想,這些鶯鶯燕燕就是林海潮潛在的&1squo;自由戀愛’對象。
吳問雄啜一口茶,意味深長道:&1dquo;這小子有些能耐!”
戈亞民沒有接話,但心裡也認準了林海潮是個人才,剛剛下車的那幫學生中,有他認識的好幾位,分別是政府大要和社會名流的公子,林海潮作為一個普通鏢師的子弟,靠著一張俊臉吸引名門少女倒不稀奇,但是能讓這麼多公子哥也成為他的擁躉,只會幾下拳腳是不能服眾的,恐怕人格魅力也非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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