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欠条（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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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慧慧突然就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自己黑也是事实，为啥小男孩不能说呢，而且坐在车上，太阳也不散魅力了，微风拂过，看着周围还在田间劳作的人，她又觉得真好啊。也不知道好啥，反正她是和解了，从兜里掏出两颗糖偷偷塞给小男孩，小男孩回头呲了呲牙没接，她又淡定的加了两颗，这次男孩咧嘴笑着拿下了。
这糖还是出门时表妹塞进包里的，说是出门在外吃个小零嘴，都是水果糖，大概有一斤多，火车上几天孔慧慧都散出去半斤了。
差不多半小时回到迎宾馆门口，小男孩赶着牛车往家走，把牛拴好后看到门口坐着编草鞋的爷爷，连忙掏出刚才赚的1块2毛钱。看到爷爷只抽走了一块钱，他把两毛钱攥紧走进屋，找到自己的小铁盒，把钱放进去。一回头看到两个妹妹，又掏出刚收获的四颗糖，一人给了两颗。
孔慧慧几人回到房间都五点了，连忙洗了洗手和脸就下去一楼食堂，果然看到两个男人已经坐下了。晚饭和中午都差不多，每人都点了两份，任双双已经开始有点喜欢南方的稀饭了，不管怎么说里面有肉呢！
吃完饭，几人稍稍坐了会，唐飞再次嘱咐了明天的时间安排，然后就让大家回房早点休息了。
孔慧慧回房就申请第一个洗澡，她刚放下表，任双双说让她试戴一会，孔慧慧应了就去浴室，从头到尾来了个大清洁，毛巾，洗护用品当然都是用的自己的，从别墅区找了一件自己刚开始做手作的纯棉白色半袖和短裤，把头吹到半干才出浴室。
出来就看到任双双和符小兰都换上了下午新买的套裙，两人对着窗户照镜子，越照越满意。
“明天就穿这套吧，符姐，咱们不同颜色刚好。哎，慧慧，你要是也买一套，明天展会别人一看就知道咱们是一个厂的，”
“那穿咱们厂的工装不是更好，国棉五厂几个大红字印在上面呢！”
“也是，你买了表，是不是钱用的差不多了？慧慧~你的表明天能借我戴一天吗？跟我这套新衣服好配啊！”
孔慧慧不是第一次听这个句式了，当然也好多年没有听过了。小学时候听的最多，借笔，借本子，借卡她都觉得没啥，但当第一次有人问她借裙子时她懵了。她是真的从来没想过原来衣服也可以借！。当时作为一个小弱鸡的她，为了合群，说服自己借出去了。然后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
有一次同学要借她最喜欢的一套爸爸从港城买回来的公主裙，她犹豫了，然后第一次说了不。结果下午上学在班级门口就被拦住了，借裙子的女同学和四、五个借过她衣服的女孩都拦在门口，批评她这种不友爱，不团结同学的行为，周围还围着一群看热闹的同学，孔慧慧当时觉得那是她人生最漫长的时刻了。
终于等到打铃，人群散了，她根本不知道这群不到十岁的小孩刚才给她搞了个舆论战。这种事情在孔慧慧小学的六年内数不胜数，当然到了初中后她有了保护者梁燕，后来就慢慢学着梁燕的样子让自己拒绝时也不会害怕和内疚。
“不借，我新买的还没带热乎呢！”孔慧慧已经拒绝毫无压力了。符小兰不掺乎小女孩的事，拿着换洗衣服进了浴室。
“不借，但可以卖给你，原价出！”孔慧慧补充道。
“我没带这么多钱，要不你先卖给我，回去给你钱？”
孔慧慧摇摇头，“空手套白狼？付最少要2o%，剩下的分八个月还清，每个月1o%。”
任双双转头翻起了带来的包，“我这次就带了一百块，回去给家人亲戚带特产的钱都在这里了，买了衣服还剩下75块了！”她走过来抱着孔慧慧撒娇，“慧慧，求你了，先赊给我吧！”
孔慧慧不为所动，两人又开始了一轮价格战，最后还是付2o%，但尾款分十个月偿还，还要写一张欠条。
等符小兰出来，两人已经写好了欠条，一式两份，一份在孔慧慧手中，一份保管在符小兰手里。做了中人符小兰不介意，这种谈好的事她就是做个见证。
任双双心满意足的去洗漱，孔慧慧面无表情的上了床，准备酝酿一下睡意。“小孔，这事…你不是被强迫的吧？”
孔慧慧放空了几秒，一时没反应过来符小兰在指什么，后来知道是说卖表这事，“不是，明天我看着再买块就好了。”
“那就好，双双看着比你大几岁，但家里也是宠着的，嘴上经常没个轻重的，我就是怕你们小年轻闹误会就不好了。”符小兰说着也上了另一张床，“有些人只能看他说的话，有些人要看他做的事，还有些人说的话做的事都不行，但人也不完全是个坏人，这人啊…。你看到我这个年纪一说起话来就长篇大论的，你早点休息吧。”
“没事，符姐，没看出来你还喜欢说人生哲理！”孔慧慧从小爸爸就经常全国出去做生意，妈妈在她小学毕业后回家做了家庭主妇。家是越搬越大，钱也越赚越多，但她见妈妈总是不自觉的皱着眉头，唉声叹气的，从来不出门找朋友玩。问她，妈妈也只是说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了。
如果那时候别人问她爸爸最爱谁，她总是大声说爸爸最爱妈妈，然后才是我。她爸也不是那种会说情话的人，但很关注细节，各种生日，节日必然会回家送上一份亲手购买的礼物，还要自己下厨做饭。说真的，孔慧慧现在还是觉得渣爹做饭的手艺比亲妈好多了，可惜太少做了。
孔慧慧小时候是个窝里横的，有次儿童节爸爸本来说好回家和她去公园玩小船的，结果当天妈妈感冒睡倒了，爸爸就一直围着妈妈转，嘘寒问暖，递水做饭，把6岁的孔慧慧忘到了一边。
她气不过，自己出门走到小区外坐公交车的地方，但是在车站看着周围陌生又高大的人们她又害怕了，小声的站在站牌旁边哭起来。好在有一个阿姨问了她为什么哭，她说了原因，又让阿姨带她回家。阿姨抱着小小的女孩顺着她的手指一路把她送回了小区楼下，她才又见到了穿着围裙拿着擀面杖的亲爸。
她挣脱了阿姨，扑向自家爸爸，结果迎来的是无情的擀面杖。这是她第一次接受家长的痛击，具体打了多少下，痛不痛，她都忘的一干二净，但后来的几十年，每次指责起渣爹的时候她都会提起这茬。
当时的两父女乱成一团，上来拦着的邻居也加入了，等到两人反应过来要谢谢抱她回家的阿姨时却找不到人了。她爸还追到了车站也没找到，最后当然是放弃了，两夫妻后来说起这件事也是很感谢当时这位好心的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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