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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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纤细的手，指端夹着两颗黑色的药丸。尉迟零闻到那熟悉的味道便肯定了心底的想法，却是翡翠终于忍不住抬头，一双眼早已盈满秋泪，张口，哽咽道：“将军……”

这一声真切地唤，带着沉重的悲戚，就那么砸在尉迟零心底，他仿佛能听见心脏蜷缩的声音，被拳头紧紧握住，不堪一击。他看着翡翠双眼，轻轻的，慢慢的漾开一朵轻笑，温声说：“他果然，还是等不及了吧……”

短短半月都等不及了么？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查验结果，就这么急切的想，亲眼看着自己死在他手里么……

尉迟零疲倦的阖上眼，幽幽的说：“不要难过，翡翠。”有些东西，即使痛苦，逃不掉的一样要面对。尉迟零看着眼前善良的少女，他曾也是这么一番笃定又真诚的追随着那个人，盲目的愚忠，为了他扫平皇权之下的一切障碍和阻拦，为了他一步一步爬上将军的位置。名义上，他是声名远播的战将，可实际上，他只是那个人的影随。

他甚至在那人的受益下做了傀儡皇帝，他不知他用什么方法将自己的模样变的与他别无二致。然后自己成了风光无限的新帝，而真正的宫墨玉，就游离在他的真诚之外，做着他想不到的任何事。

连自己至亲的皇弟都能灭杀，这样一个人，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呢……

尉迟零张开眼，一双漆黑的眸闪烁着不明意义的光，而后猝不及防的低头，就着翡翠的手将药丸吞下去。“将军！”翡翠惊呼一声，看到尉迟零将药丸咽下的一瞬间，那小腹上的黑线一个卵动，仿佛苏醒了一般疯了似的向上窜至肩膀。尉迟零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痛苦的呻吟破口而出。在翡翠呆愣的眼神中，生生咬破了下唇，殷红的血宛如红莲，霎那间绽放的妖艳。

再度昏厥过去。

翡翠怔怔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有那么一声轻笑在幽暗的房间里回响：“咯咯～我还以为翡翠你会背叛我呢，现在看来，是我多想了哦？”

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翡翠张慌道：“皇上！奴婢不敢！”低垂的视线，带着诡谲的笑意。翡翠眼前的地面上出现一双金丝镂凤靴，镶着金边的龙袍一角优雅的荡了几荡，停在她面前。

一双手，缓缓捏起她薄弱的下巴，视线被迫着上扬，于是看到那一张风华绝代的脸。棱角美妙，一双桃花眼绽放出月光般皎洁冰凉的光芒，瞳孔漆黑如墨。勾了勾唇角，漾开个冷峭又邪气的笑，低声道：“你当然不敢……”

“可是，他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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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的笑，目光澄澈。

合欢静静的看着那一双漆黑中透着幽静的美目，那双眼好似一口深泉叫他忍不住的就想陷落进去。像是受了蛊惑一般，他竟然无法挪移掉倾注在那张脸上的视线。

苏姒却笑了。唇角儿皱出可爱的弧线，朱唇皓齿明眸盛花。他歪了歪脑袋，就那么温和的看着合欢恍了神。眼底浮动着水一般的韵意，袅绕如歌。

合欢终于想起那日他受伤后伏在自己耳际，那么轻的说了一句：“其实，你的心很软呢……”

他的心于是真的就缩了一秒，仿佛被人不轻不重的挠了一下，又无伤大雅。

一双手，柔弱无骨，轻轻覆盖在自己的眼帘上。他还来不及收回凝滞的视线，就被那手心隐约的灼热感刺的闭上眼。然后听到少年低哑中带着迷离的声音，轻轻的说：“你累了。”

心脏一震。

五脏六腑仿佛被贯入无形的压力，而后他感觉身体无比的沉重，片刻的麻木，而后觉得疲倦。是真的疲倦。脑海中翻滚着一些片段，那是他几乎就要遗忘的记忆，缠缠绕绕像藤萝一般绕上自己的脖颈，呼吸阻塞。

他的记忆乱了。

脑中重重叠叠的出现云想衣捻花而笑的媚姿。第一次出现在“相思坊”的门前，他甚至能看到自己站在云想衣身前垂首而立的隐忍模样，他还能听到那人娇媚的笑声，更更迭迭，说：“你叫合欢么？咯咯～真好，真好……”……记忆翻滚。脑中不停的出现一些模糊的场景：

舞动的衣衫，在凤中猎猎作响……转身，回眸，怔怔的看着远处的那一张脸。不是云想衣……不是……那嘴角的笑，幽然如水，轻轻的席卷而来……他看到自己单膝跪地，眼前一席衣袂闪烁如蝶……听到风声、调笑、低低的弦乐……影影绰绰的镜像……云想衣的笑，凤眼婉转……然后，然后……

迷迭香！

头脑一顿。迷迭香？他费力的分辨浮现在自己脑中的字眼，仿佛还能闻到那奇异的香味，勾魂夺魄，牵引着自己的思想……

那香味……好熟悉呢……

他竭力的去想，却发现头疼的厉害。为什么，那香味感觉这么的熟悉呢？是在哪里闻到过么，还是……

“合欢？”一声诧异的轻唤，惊醒。云想衣从门口探出一颗脑袋惊异的看着合欢怔愣的表情，皱了皱眉问：“你在苏姒的房里做什么？他人呢？”

心脏一紧。

飞快的回头去看，刚才还坐在对面对自己笑靥如花的人儿……眼帘仿佛还遗留着那手心的温度，可是……

没有人？！

合欢听不清云想衣在说些什么了，他只感觉自己的手指越捏越紧，指甲已经深深刻进肉里去。为什么，方才他明明跟苏姒坐在一起，可是现在，却没有人见到他？！

“苏姒……苏姒。”低吟一句，合欢眸色一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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