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圣衣之启（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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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征兆，原本昏暗无光的黑暗次元瞬间被无尽的光辉填满，这光辉多么绚烂纯净，又是那样残酷恶毒，仿佛在赐予了全世界光的同时，也剥夺了除了光以外的所有生存方式。“这种东西不是真理！”落清大吼着。“唯识域·星罡域！”
“哦，亏我竟还高估了你，看来你远不及其他人，竟说这不是真理，可悲可笑！”处女座圣衣嗤笑过后大声怒喝。“这净世神光之下！人类谨遵神旨，克己复礼，向阳而行，驱散秽物。若世人皆如此，则人人可登神域，此乃救赎天地众生，解除痴愚的大道，竟口出狂言说这不是真理？！实属异端！”
“何其虚伪的谬论啊！”落清的声音低沉而中气十足。“自人类百万年前雄立与此星伊始，尚无神佛降迹，乃刀耕火种开辟天地，盘古开天，夸父逐日，皆为人之功绩，若当真谨遵神旨，那人便无可称为人——不过是神的提线玩偶罢了！克己无错但亦有度，人之为人者，因欲求而名：或入歧途，或堕泥沼，然皆为欲求而前，纵欲有错，禁欲亦非人道，神灵之欲尚远强于人，何况人乎？！若无欲无求——则不配为人！错，是不配为生物！向阳而行驱散秽物者，皆上位者说辞，天地有两极，万物有阴阳，割裂湮灭其一端，只会导致另一端崩塌倾覆！若剥夺暗，以光净世，则是断世间万物之活路！这追求虚无缥缈的完美光明，绝非真理！宇宙之大，乃至暗，尚能容繁星璀璨；日阳之炽，乃至阳，且能纳墙角青苔，由此是为真实的光与暗！至于救赎众生，解除痴愚，此乃吾等刻骨之职，而绝非以此发泄邪火蹂躏众生的借口！人之痴愚，不过一城之灾一国之难，神之痴愚，却是众生涂炭天崩地裂！众神以怒而降罪人间，却无人细数他们所犯下的罪行！纵使人真有罪，那无辜之人又为何要受着不绝的天劫？——抑或者，如若真想罗织，这世上又何存绝对的无辜之辈？！以此借口，神明不断的因各种理由降下惩罚，只为看人类卑躬屈膝哭喊求饶的惨状取乐！——所谓正义，不该由有力无心的强者定义！此亦非真理！”
“汝所言，张狂偏执，乃被神明舍弃之语，既如此，更加不能纵你狂言！”神光愈加强烈，落清也逐渐大汗淋漓。“愚蠢之辈！”落清低吼道。“若世人皆为神明所恕，自无人说他们的坏话；然而众神无情无义，肆意践踏蹂躏，恃强凌弱，淫威横行！人类尚知为守护心之净土而战，反观神明，自其伊始便只有无尽的阴谋与暴力往复。由是，所谓神明之流，只比人类更加肮脏！”落清咬牙切齿。“你那所谓神光的淫威，也该收敛些了！唯识域·星缚域！”
“！”
远天交杂的光暗星轨瞬间封闭了那蚀人骨肉的所谓神光，取而代之的是柔和的点点星光，如释重负的落清重心不稳跌倒在地，口中也喘着粗气。“如此不尊神明而偏袒人类，倒似个纯粹人子的作风。”处女座圣衣不悲不喜的声音再次传来。“我问你所谓真理，你却给了我这样的回答。不过如你所说，所谓众神，尚且痴愚，而我也未能悟到真理的精髓，所以我也一直在思考。汝之言虽激进偏执，却也并无谬误。神明不该是所谓正义的代言人，弱肉强食不过被乔加粉饰。真实的正义，乃生于宇宙，归于万物。但是很遗憾，我至今为止都未能寻得正义，我的穿着者们也在寻找，却也没有找到。所以——稚嫩的少年郎，我希望，也许我们真的找不到所谓的正义，但是心中的正义永不会凋零。少年啊，愿你能永远守护心中的净土与芬芳，哪怕天地倾覆，万物腐朽，只要心中还有正义，自然就不会迷失在黑夜里。”处女座圣衣第一次轻轻的笑了起来。
“这么说，您”落清面露喜色。“切莫擅自会意。”处女座圣衣又恢复了肃穆庄严。“这只是第一试炼，乃智之劫，此后尚有两重，你这人子又如何应对呢？”处女座圣衣的语气十分微妙，既有肯定，又有戏谑，还有那么一丝丝期待。“不过看来，刚刚你已耗费不少力气，我可以给你一些时间让你恢复，从这里感知小宇宙吧！”处女座圣衣说完便又隐去了身型。
盛夏的烈日下，众人心中焦燥不已，时间已过去一刻，却迟迟不见圣衣与落清的影子。“教皇大人！”木棉纪焦急的团团转，眼泪直流。“我的哥哥，这试炼到底是什么啊！”“莫要心急！”教皇被木棉纪闹的焦头烂额却又不好发作。“在圣衣试炼，若能通过，则圣衣与试炼者一同返回若未能通过，试炼者则会被流放，但起码圣衣能够自行返回，现在皆无踪迹，一定是试炼还在继续，再等等！”教皇努力平复着心里的不安。
周天幻变，斗转星移，耀目的星光扭曲了周遭的时空。再变，落清再张开眼，却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绿洲边缘，身后便是滚滚黄沙。烈日当空，汗如雨下，纵使优雅如落清，也要在这个时候找水饮用。
“仁智勇三门，这是”落清一边走一边努力思忖着。沙漠绿洲里有风时十分清爽，无风时便也十分闷热，这种感觉与南岛的家园可是完全没有可比性。盛好了水，才要饮用，落清便隐约的听见了呼救声。“此乃试炼，这个空间里只你一人，汝所见闻，皆为虚妄。”落清刚要起身，便听见了处女座圣衣的声音。
“呵确实啊，明明只有我一人在这异空间里，可这呼救声”落清心想着，可还是站起身。“可是明知如此，对方与我无冤无仇，无论对方是谁，既然呼救，我便总不能坐视不理——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现在有水源有阴凉想活下去不是问题。可他”“愚蠢”嘴上嗤笑着，处女座圣衣却在心里点了点头。
循着声音，落清跌跌撞撞的来到了绿洲的边缘，一位跌倒在绿洲边缘的旅者般的男人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你怎么了？”落清关心的俯下身子。“水”男人的嗓眼里勉强挤出了一个音符。“先坐起来吧。”落清好心的扶起了男人，将男人的嘴轻轻打开，把水壶里的水顺着男人的嘴角轻轻灌了进去。“好些了吗，我准备了一些吃的浑身滚烫，你怎么捂得这么厚？”落清摸着男人滚烫的脑袋。
落清奋力的将男人拖到树荫水边处，细心的一层一层脱掉了男人的衣服，将水轻轻淋在男人滚烫的身上并擦拭着，半晌，原本神智不清的男人慢慢清醒过来。“多谢好心人”男人靠在树上有气无力，口鼻中的热气灼人肌肤。“呆在这别动，我为你拿些吃的。”落清不经意的瞟了男人一样，便转身去取之前摘的一些野果。
“呼得救了多谢好心人救命之恩。”恢复了活力的男人对落清感恩戴得。“好了，既然你没事了，那我问你：为什么你会一个人出现在这荒无人烟的大漠里呢？我是本地的土著，家族迁徙，我没能跟上便留在了这片小绿洲里，所以哪怕只有我一人也能顺利活下去。可你呢？进入沙漠却还穿这么多，且不说过热中暑，就是负重也非常人所能接受。你到底是？”
“我本是行商，遭遇风沙便与大队走散，入夜风大沙寒，我便穿了多些，本想着赶早找到商队或者绿洲，不想体力不支倒在了绿洲边缘，幸得小兄弟相助对了，小兄弟如何打算？”旅者恢复了精神问道。
“本想着恢复一下补给，若行动顺畅则追上家族，若行动不顺则就在此停留，等待家族再迁徙回来。”落清想了想。“只有你一人吗？”落清背后传来冰冷的声音。“虽然我早就意识到了这样的结局，但这样的结局还是太过悲剧了。”落清叹了一口气，回头看着手持白刃，双腿打颤，满头大汗的男人。
“别怨我！你一个人也能活下来，无牵无挂！可我呢！我还要追上商会！我还要把货送到目的地！没错，只要我把这批货送到目的地，我就再也不用趟这趟大漠了！到时候咕我就能！”男人说着，原本便因紧张而青筋暴起的脸变得更加狰狞——没错，那已经不再是人的脸了，那是一张朽坏到连白骨都已经枯萎的丑陋面容，身体残破不堪，仅剩最原始的本能——贪婪着，渴求活下去，想要掠夺，不甘，忏悔，却在放纵着自己的恶行。
“何必被这样丑陋的秽物污染了面容？”处女座圣衣的声音再次响起。“闭嘴！”落清那温和的小眼睛再一次瞪的滚圆。“何其丑陋何其愚妄！但是，但是！这是人类！这是这曾是我的同胞！”落清咬牙切齿，鲜血从掌心里慢慢渗出来。“这便是人类！绝望中的人类！被众神玩弄着的，为了自己的欲望艰难的存活的，最终泯灭了灵魂中那火焰的怪物！我不否认，是他自己的欲望将他推入这份境地但是！”落清抬起头，两行泪不自觉的划过那秀丽的脸庞。“尽管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资格！他也绝非最无可罪无可赦之辈！尽管我不是那温顺的以撒之羊——没错，我也有着为了活下去，为了想要活的更好的欲望！也许有一天，我会变得比他还要丑陋，但是！若是我能用我的力量去救赎什么人！如果那人是我的至亲至爱！如果那人倒在我面前呻吟！”
说着，毫不犹豫的，落清用凝聚在右手指尖上的小宇宙斩断了自己的左小臂，不顾鲜血滴落。随后，连同这段新鲜的肌肉，落清又努力拿着一些水果与水一步一步艰难的挪到那男人面前。“也许你的家里有等你回家的妻子，也许是那已经穿好了花嫁苦苦等待的痴情之女，也许是为爷娘置办一套好些的宅子与田地，也许！只是想自己活得滋润些！”落清的泪愈发止不住，声音也在哽咽。“已经无法回到家乡的亡魂旅人啊，垂死前还在为了这份想要活下去的执念也罢，临终之人的执念罢了”落清一边将食物与水放在那骸骨面前。一边继续燃烧着小宇宙，终于，落清身上的小宇宙如清水如微风，细细的在那枯骨身上流淌。“原来如此早已经死去吗？是执念，执念以为自己没有死去，连我也没看出来失去了人的形态，是这份执念散去，为什么呢”落清看着那副吱吱作响的枯骨流着泪摇摇头。“可怜的愚者，迷途的异乡旅人啊愿风能将你的灵魂带回到你的故乡唯识域·星析域！残破的骸骨归于荒漠，化泥护花；思乡的灵魂回转故里，永眠天际愿你来生，不要再遭这份罪了”
“你小兄弟为何做到这个份上”出乎意料的，枯骨说话了。“是啊若非这执念，我早已埋于黄沙呵呵，真是愚蠢而可笑的罪过，明明你给我水和食物，我却为了自己的欲望对你那样，你还！”枯骨作响着，逐渐崩解。“为人者，没有谁是无可宽恕的为了求生而萌生出的欲望没有可耻之处，但万不可被这欲望迷了心窍，作出无可回头的决定愿你来生，活出一个好的人生。这东西已经得叫祭品了吧就当是为你践行了安心的走吧！”落清那稚嫩的右手轻轻触摸了那枯骨的胸口。出乎意料，仅一瞬间，那枯骨便化作漫天白雪飞扬在大漠烈日之下，原本的燥热难耐竟也在这一瞬间多了一丝清凉。
“愚昧之徒”黄金圣衣的声音颤抖。“你没有看出来吗？！”“为他找食物的时候便发现了端倪，却未曾想过他早就是个死人不过，虽然没看出来，想也能想到那种情况下杀掉我这个手无寸铁的小娃子便能获得大量的补给，绝大多数被逼入绝境的人在原始本能的驱动下都会这么做。”落清擦擦眼泪，一瞬便恢复了冷静，只是身体还有些颤抖。“明明已经知晓，你居然！”处女座圣衣看了一眼落清还有些滴血的手臂，虽然这是在幻想空间里，肉体不会受伤，但灵魂上的痛还会作用在身体上，断臂的痛苦起码会折磨落清数月之久。
“我说过，他是人类，仅此而已。”落清的眼神无悲无喜，“那是我的同胞，无论是哪个时空，甚至是否真实存在过，至少他曾哭嚎着生于世，长成人，为了美好的生活在苦难与危险中打拼，身死异乡而已。这样的人，无论什么时候，哪个国家都不会少的。我无法扭转着已经注定的结局，那我起码，该为他守一会墓。这世上可以没人记得他的一生，但总该有人见证一个人的终局，这就是我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的慈悲了。我不会因他性别年龄，尊贵与否，何种信仰，甚至无论他是否真实存在过，起码，他就在我面前。他是人类，那么在我眼里，为人者——当一视同仁！”说着，落清抬起头看看处女座圣衣。“知道吗，若不是这可笑的圣战与该死的众神！我本该在生我养我的小镇上做一名医生，谈不上悬壶济世，但至少啊能与心爱的人一起为大家排忧解难，就那样度过平凡但幸福充实的一生。不过现在，既然要与众神为敌，那我便也豁出去！救一人二人，不算仁人。救千人万人，亦不称伟士，只有将此身全部委以人类，从源头上解决人类悲哀与不幸的根源，这才是救赎的大道！至于我所期盼的生活呵，真希望圣战以后，我还能活着与她还乡罢了。”
“真是”处女座圣衣摇摇头。“这便是你的仁之道吗？嘴上说着不愿牺牲自己，可你与那以撒之羊，旅人之兔又有什么区别呢呵，也罢，历来处女座的战士，睿智过人，但若是在众生危亡之时，他们却也是第一个宁愿献祭自己拯救指引众生之人。就这一点，虽然笨拙，你却也与他们没什么区别呢真是个愚钝却又让人无法责备的孩子啊”
“这么说，您”落清寻觅着圣衣的方向，发现那圣女的面具上，分明有两行清泪的痕迹。“你是真正的仁善之人，这点毋庸置疑，而且在为仁之时也能贯彻自己的智慧，但是，试炼还有最后一个环节，可不要在终于倒下了。”处女座圣衣的声音再次无悲无喜，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般。“嗯，我会尽全力的！”落清点点头。
“两刻了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圣域的斗技场里，所有人都驻足观望着处女座圣衣的试炼。教皇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女神双眼紧闭双手合十默默祈祷；木棉纪已经哭到脱力沉沉睡去，有侍女守着，尚在的黄金圣斗士：天秤座伊提亚，摩羯座伊奥尼亚，水瓶座克雷斯托，金牛座庭达斯，以及身为女性的双子座拉斐尔也是心焦难耐却又不得不隐忍着。这处女星座的试炼，被戏称为把所有黄道星座试炼的难度加在一起。然而事实上，这并非戏言，处女座圣衣本就心怀苍生，又睿智过人，想要被他承认，仁智勇三全不说，还要禁得住他的刁难与诱惑，并且从始至终都要贯彻自己的觉悟，无论如何都不能动摇。但也正因如此，处女座的战士为人高洁仁善，有难时必定一马当先，安定时却又退居幕后，深藏功名。
“最后一重，直说了，勇之试炼。”处女座圣衣不知何时再次开口，“疼归疼，力量也都回来了。为了我们都轻松些，现在开始没意见吧？”“没问题嘶开始吧。”落清揉了揉疼痛的左臂，虽然已经恢复如初，但疼痛却还是切实的。
星空倒转，次元逆流，落清再次被漩涡卷入，再张开眼，却是被扔到了一个伸手不见五指洞口面前。
“清哥！救我！”洞里清晰的女孩声音传出，落清顷刻间就炸了毛。“你，怎么是我妹妹的声音！”落清气的跳脚。“这个吗。纵使你有那样的智慧与仁善，若是没有力量守护这些应守护之物还不是徒劳？想成为这样的战士，必要的勇武也是不可或缺的。”处女座的圣衣声音不咸不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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