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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出现转折已是初秋了。

炎热的夏天终于过去，帝都进入一年之中最好的时节，走在路上，每个人都情不自禁仰起头，看着高远而又蔚蓝的天空，深深地呼吸，心情像风一样，轻盈而又惬意，仿佛一切烦闷都已不存在。

恋儿也在看天，早晚很凉了，唐婶给她穿了件米白色胸前绣着一只长颈鹿的毛线裙。这件裙子是诸航买的，她说恋儿长大后，一定会像长颈鹿这样修长。恋儿不懂“修长”是什么意思，但她喜欢长颈鹿。诸航买裙子的时候还是去年冬天，她答应恋儿，等能穿裙子的时候，她就带着恋儿去动物园看长颈鹿。现在????????????恋儿低头看看胸前的长颈鹿，小小的人儿，轻轻地叹了口气。她还不会数很多数，2o之后就有点艰难了，她只能把日子分成1个2o、2个2o????????????她记得很清楚，妈妈已经离开了3个2o再多4天了，真的是很久很久了，久得她都忘了调皮、玩耍，变得安静而又忧伤了。帆帆告诉她，秋天总是让人伤感，因为我们会在秋天，思念远方的人。她问妈妈去了多远的地方吗？帆帆不说话，扭头看着书房里的一台台式电脑，那是诸航常用的。在从前的很多日子，他放学回家，经过书房，总能看到诸航坐在电脑后面。唐婶每天还是会把书房打扫得干干净净，可是????????????妈妈不会这样的。妈妈的东西总是放得很凌乱，键盘也是歪斜着，怎么舒服怎么来。妈妈在家时，就连半空中浮动的尘埃、墙角的小花、屋檐下的水滴????????????所有的所有，都是动感的、跳跃的，恋儿会闯祸，唐婶很唠叨，爸爸脸上的笑会很多，他哪怕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就看着这一切、听着一切，就觉着很好。

成功叔叔用无限遗憾的语气说：坏家伙，你怎么一下子就长大了呢？时光这把手术刀啊，也太狠绝了。

据说“坏家伙”这个绰号，还是妈妈先喊出来的。他以前很坏么？他不记得，他只记得和妈妈的几次分离。第一次还是爷爷告诉他的，照理一个小婴儿，就像金鱼一样，了不得保留七秒的记忆，可他就是有着清晰的记忆。他那时太小，妈妈突然走了，他就让人抱着，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找呀找，然后爷爷打开电脑，他在屏幕上看到妈妈了。他凑到屏幕前，又是亲又是叫。那一次时间不算久，第二次，妈妈是突然消失的，具体的原因他不知道，只记得妈妈回来后一年多，就生了恋儿。爸爸悄悄对他说，妈妈心里面生了病，恋儿是治疗的良药。第三次，是他和妈妈一起离开的，为此恋儿还伤心了。他们去了香港，还一起去了周文瑾叔叔的家乡——一个很美丽宁静的小镇。周叔叔被安葬在一个山脚下，山上一半种着茶，一半种着桔子树。这一次????????????

“哥哥，你又去上学了么？”恋儿走过来，拉住卓逸帆的手，眼露羡慕。

卓逸帆蹲下来，这一年，他个子蹿得很快，和恋儿说话，只能蹲着。“嗯，哥哥一放学就回家，恋儿在家乖乖吃饭！”恋儿最近挑食得厉害，把唐婶都快愁死了。

恋儿点点头：“嗯，恋儿乖！”恋儿想说“哥哥你带我去找妈妈吧”，话到嘴边，自己摇摇头，不说了，巴巴地看着勤务兵把车开了过来。

帆帆摸摸恋儿的头，这样乖巧不闯祸又敏感的恋儿，让他很不适应，也很心疼。他的手轻握成拳，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小小声地问道：“恋儿，想跟哥哥去上学么？”

恋儿眼睛倏地一亮，连忙点头，小脸上的笑像花一样绽开了。

恋儿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高兴了，帆帆心中一紧，伸出手和恋儿拉勾勾。“那答应哥哥，上课时不讲话，不乱跑，想上厕所，和哥哥小小声说，行不？”

“行！”恋儿挺着小胸脯，大声回答。生怕帆帆反悔，颠颠地跑着，也不要人抱，自个儿就爬上了车，还小大人似的，喊勤务兵哥哥给自己系安全带。

一直在一边看着俩人的唐婶没有上前阻拦，帆帆年纪不大，但是做事有条有理，很有个哥哥样。唉，以前说帆帆像诸航，其实呀，她看还是像卓绍华，沉稳着呢！诸航啊，也该回来了吧！再不回来，恋儿就该抑郁了，这可怎么好啊？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外面的人看卓绍华年纪不大，就身居要职，诸航呢，又是个女军官，俩人儿女双全，凑成个好字，可是????????????这些年，经历的事，一般人家还真承受不住。就连帆帆和恋儿，都比一般人家的孩子，多了份担当。恋儿，那个没心没肺的小东西，这不，诸航一走，突然就不闯祸了，早晨不用喊，就自个穿衣起床、洗漱，什么挑食啊，那是想妈妈想的。

唐婶揉了揉眼睛，趁着恋儿今天不在家，她给家里来次大扫除吧！日子就是这样，好过、歹过，都得过！

晚上九点，消息来了。这个消息像是意料之中，又像是意料之外。

按照时差，此时正是美洲a国的九点，惯例，司法部新闻布会。司法部现在也搞怀柔政策，言人换成了个金红唇的巾帼，为了显示自己的权威，肃起一张俏容，眉眼森冷。例行公事的开场白后，身后的大屏幕上突然出现两张中国军官的照片，一男一女，都是青春奋的年纪。在他们的照片上方，还印上了“通辑”的字样。巾帼两手往下按了按，请急切地准备言提问的媒体安静。“这两位军人来自中国的xxx网络作战部队，在过去的五年，他们帮助中国企业窃取美国企业的商业机密。我国政府不会容忍任何国家试图非法破坏美国公司经营，以及有损于自由市场机制下的公平竞争的物业。虽然任何国家都会从事情报收集工作，但是这种厚颜无耻的盗窃行业让中国政府借此获取了经济上的优势，所以我国司法部宣布以涉嫌网络诈骗、电信诈骗、非法入侵电脑与经济间谍罪等几项罪名起诉这两位中国军人，他们是中校周文瑾，大校诸航????????????”

一石溅起千重浪，前无仅有的公开点名并羞辱嫌疑人的举措，让一会议室的人都呆住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周文瑾不是早死了么，还有诸航以前真的攻击过几大银行么????????????是大黑客，代号蓝色鸢尾？？？

啊，啊，啊！

卓绍华坐在最后面，这样的例行布会，他一般不关注，听听汇报就行。今天也是巧了，他经过，便进来看了一眼。就这一眼，好像这个布会就专为他而开的。

程书记和他一块进来的，相比较别人，他俩很淡定了。

程书记看着屏幕上的巾帼还在喋喋不休地列举周文瑾和诸航的犯罪行径，悄声道：“你说，她是不是预知到这些，才提出和你离婚的？”

卓绍华不出声，a国司法部真是花了大本钱，居然挖出了诸航和周文瑾大学时期的合影，一起在球场追逐，一起在机房专注编程，一起在食堂吃饭闲聊，一起在教室伏笔疾书????????????还真是形影不移啊！这些照片他都没见过，那时候，他们虽然一脸稚气，可是他们眼中有光，他们一定也有过比翼双飞的梦想吧，他们????????????卓绍华微闭下眼睛，转过头。“你说什么？”

程书记无奈地叹息道：“虽然他们没提到你的名字，但在表面上来看，对你会有短时间的影响。你在意么？”

卓绍华淡淡道：“我不在意，但是她很在意。”

“她？”

是的，诸航！她曾经说，她想和他并肩站立，所以她要让自己变得更强、更好，可是现在，这次起诉，真真假假，恰好戳中了她的软肋。这次的对手，对她确实研究颇深，知道她在意什么。正如他了解她，她也很了解他，于是，她才将战场拉远，战火外引。

程书记看卓绍华的神情越来越严肃：“你很担心她？你怕她输？”

她不会输，但也不会赢得轻松，这是一个劲敌，他担心的是，从此后，他和她将不得不把自己站成了岸，一条波澜壮阔的大河从他们之间穿行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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