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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图恩正在小书房看书,她的精修版氏族志受到家里一致好评,她想多看书,再整理点儿有用的东西出来,顺便看能不能多接触家里人,打听打听世上有没有一个叫王怜花的人。
一个刚留头的小婢女在门口伸脑袋,去病皱眉,这样的人怎么摸到内室来了。
图恩也看到了,笑着招手:&1dquo;让她进来吧。”她身边的婢女都是经过层层选拔,贴心细致,服侍人一把好手,就是从不和她说外面的事情。当然,很有可能是她们自己也不知道。
那小女婢也是世仆,等级虽低,基本礼仪还是懂的,进来行礼过后,规矩站着,等图恩问话。
图恩笑得和气,&1dquo;你来找去病有什么事儿?不要怕,慢慢说。”
小女婢偷偷看了一眼图恩的脸色,看她没有生气的模样,才小声道:&1dquo;范母让奴来告诉去病姐姐,褚常侍来拜访郎君,请小娘子不要到前面去。”
图恩奇怪,有人来拜访,通好之家让她去见面收礼受夸奖,一般人不叫她去就是。现在突然来叮嘱不能去,是什么道理。
&1dquo;哪位褚常侍?”图恩问道。
&1dquo;听说是已故都乡亭侯褚太傅之子。”
图恩一下子反应过来,&1dquo;太后侄儿?”
图恩皱眉,王家,尤其是&1dquo;风流冠绝一时”王献之,与外戚褚家能有什么交情,值得他登门拜访。再想想自己为什么来,想想当初听到的&1dquo;流言”。图恩心里有了计较,面上不动声色:&1dquo;范媪真是杞人忧天,无事我去前院干什么。”
&1dquo;兀那婢子,还不退下。”见图恩生气,去病赶紧呵斥。
图恩摆摆手,&1dquo;和她有什么关系,别吓着了。喏,去抓一把糖给她甜甜嘴,好不容易能到我院子里来一趟。”
延年管着东西,从糖匣子里取出两块糖放在她手里,&1dquo;这可是郎君特意给小娘子收罗来的,你三辈子的福气才能尝一尝。”
那小女婢自然知道糖的珍贵,从怀中掏出帕子珍而重之的包好,又大礼谢过图恩。
&1dquo;好了,好了,几块糖,别闹这些虚礼,下去吧。”图恩装作无的样子,让人退下,继续看书。掐着时间估摸前面待客差不多了,招来药师,道:&1dquo;随我去园子里走一走,坐了这许久,腿都酸了。”
&1dquo;那小娘子不如多歇歇。”药师这老实孩子答道。
图恩笑了,&1dquo;好不容易找个借口出去透气,你还要戳穿,走了!”
一屋子婢女跟着捂嘴偷笑,图恩回头佯怒:&1dquo;笑的人都不许跟去玩儿,罚在房里做苦役!”
&1dquo;去病姐姐快拢一拢,咱们屋里最重的苦役是什么?”
&1dquo;莫不是劝小娘子喝药?”
届时,又是一阵哄笑。
图恩捧着手炉,慢慢从回廊踱步过去,走到正门斜对面的腊梅花树下站着。不一会儿,父亲王献之就脸色难看的送一个留着长须的中年人出来。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王献之也十分无礼,站在二门敷衍行礼,就让仆从代他送客。不等客人离开,直接拂袖而去。这位客人也十分好脾气,并不因王献之无礼而生气,默默跟着仆役离开。
&1dquo;小娘子喜欢这花儿吗?奴婢小丫头剪几支送到房里。”
&1dquo;不用了,好好的花儿就让它开在树上。”图恩漫不经心回答,慢慢往回走。
&1dquo;小娘子不去给郎君、主母请安吗?都走到门口了。”
&1dquo;不去了,阿父阿母恐没空理我。”
厅中,郗道茂满面寒霜坐着,王献之送了人回来也是怒不可遏,&1dquo;余姚公主欺人太甚!褚歆也是正经国戚,太后之弟。堂堂伟丈夫,怎沦为女流走狗鹰犬,视伦常纲纪为何物?真当我王家无人吗?”
&1dquo;哪里是当王家无人,是当我郗家无人呢!”郗道茂眼里都是火光。刚刚褚歆登门拜访,是为皇室做说客,余姚公主司马道福看上了王献之,希望王献之能在明文诏书下来之前,休弃嫡妻,好迎娶公主。
哼!好大的口气,真当皇帝是天子了,那是哄骗无知庶民的借口。但看最近几任皇帝,年少夭折、无子过继,就知天命都是骗人的鬼话。即便有天命,皇室子嗣凋零、憨愚蠢钝,也是天命不在的命数。
&1dquo;我父虽亡,却有两位伯父,嘉宾堂兄战功赫赫,岂能任司马皇室欺辱!”郗道茂从未想过皇室有这样不要脸面的公主,他的祖父郗鉴与名相王导、卞壸等同受遗诏辅晋成帝,累官司空、侍中,封南昌县公。官声颇佳,在他手中,郗家是王谢都不能轻视的朝阳之家。即便她老人家去了,还有两个儿子继承家业。尤其是孙辈的郗郗嘉宾,在桓温手下,战功赫赫,是郗家一代翘楚。与同辈世家子弟相比,也可称一声千里驹。
&1dquo;表姐误忧,我就不信,司马皇室能冒天下之大不韪,真当天下无人乎?阿母是你姑母,咱们骨血至亲,岂能让一个外人离间了。”王献之握着妻子的手,安慰道:&1dquo;即便天子真下了这样荒唐的诏书,我不应诏就是。多少名士不受征辟,名望更甚。”
此时,王家还没有人把这件事当成难题,王献之夫妻也不是为难痛苦,只是生气,生气自己、自己的家族没被皇室放在眼里。即便有太后兄弟亲自登门当说客,他们都不相信天子能下这样荒唐的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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