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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娘亦肃容道:&1dquo;云娘一向敬重姐夫,姐夫请说。”
&1dquo;富家女儿自小延师读书,还记得《礼记》谨言慎行的道理吗?”
&1dquo;记得。”云娘垂道。
&1dquo;你说说看。”冯京的目光扫向云娘,不怒而威。
&1dquo;君子道人以言而禁人以行,故言必虑其所终,而行必稽其所敝。”云娘轻声答道。
冯京神情肃然道:&1dquo;你知道就好。如今你就要进宫,更要谨言慎行,否则不但会毁了自己,还要累及家人。这其中的道理,务必要仔细参详。私自游逛这样的事,绝对不能再生了。”
&1dquo;正是这道理”,富真娘插言道:&1dquo;今日起你就搬到我这里,好好学些针线规矩吧。”
接下来的日子云娘除了每日学做针线,宫中还派来一位老嬷嬷教习规矩,日子过得极无聊。
云娘入宫是二月初一,北宋皇宫的规制虽不如前代宏大,但古朴厚重,自有一番威严气势。此时天色已晚,落日沉落在宫墙边角,赤金的颜色照亮了人的双眼。早春的晚风还着寒意,掀起云娘的朱色褙子,云娘心下一片茫然,宫门似海,不知何时能够再见到亲人呢?
由右掖门进入,向东去街北廊是枢密院,然后中书省、都堂、门下省、大庆殿依次映入眼帘。这是整个帝国的行政中心,虽然已是傍晚,依旧灯火如昼。经过外廊横门,一名内侍迎上来道:&1dquo;请富娘子下轿,百官趋朝也是在此下马。”于是下轿步行,经紫辰殿、庆寿殿,过迎阳门,终于到了后苑。
内侍领着云娘在一座重檐九脊顶宫殿停下,指点道:&1dquo;这是宝安公主的居所,公主正在圣人处请安,一会儿自会见到”又指着旁边一座偏殿道:&1dquo;这是娘子的住处,老娘娘特地吩咐提前收拾好,就等娘子来呢。”
云娘细看自己的屋子,虽是不大,但也安静整洁。只是宫院比民间房子深,屋檐也伸得长,阳光照不进来,却是有些寒冷。
这时有一名宫女进来送水,云娘忙上前迎接,那宫女展颜笑道:&1dquo;我叫暖玉,大娘娘打我来伺候娘子,以后咱们就住一起了。”一边说着,一边麻利的替云娘收拾行李,叠被铺床。云娘仔细看暖玉,虽然姿色不十分艳丽,却是干净爽朗,便有几分亲近之意,笑对暖玉道:&1dquo;劳动姐姐了,我和你一起收拾。姐姐以后可叫我三娘。”
暖玉笑道:&1dquo;我来就好,娘子无需如此客气。日子长了娘子就会知道,大娘娘、宝安公主都是极亲切的人,很好相处,娘子会喜欢上这里的。”
云娘看她说话直爽,笑答道:&1dquo;姐姐说的话我记下了。不知姐姐以后歇在那里?”
暖玉笑指着旁边的一间耳房道:&1dquo;我就在那里安歇。”
云娘忙道:&1dquo;那屋子太阴暗窄陋了,姐姐不如把床摆在偏殿里吧。”
暖玉笑道:&1dquo;主仆之礼不可废,我不能不懂规矩。更何况,我现在有单独的屋子,比起以前和五六个宫人挤在一起,已经是天上地下了。”
云娘这一路走来,也觉北宋的皇宫占地不大,大概也就相当于前代节度使府邸的规格,特别是后苑,空间更是逼仄。宫女能拥有独立的房间,算是十分难得,也就不再坚持。
因带得行李不多,片刻功夫便已归置完毕。云娘把自己随身携带的香炉拿出放在床帐里,正要准备和暖玉一起喝茶小憩片刻,忽听内侍传报:宝安公主赵妙柔来了。
话还未了,就见走进来一位十二三岁的少女,梳双寰,身着玉色对襟衫,淡紫色褙子,黄色妆花织金百折裙,显得活泼明艳,笑问:&1dquo;你就是富家娘子?”
云娘忙起身参拜,赵妙柔拉住云娘手道:&1dquo;不必多礼。翁翁素来敬重富相公忠义,爹爹亦深知富相公为社稷之臣,此次特召入京为相。大娘娘对我说,富氏家学渊源,令姐在外命妇中甚有贤名,因此特请娘子入宫与我一起读书。娘子和我此后可以像朋友一样相处,便是我有不懂或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娘子多多指教。”
云娘暗想:北宋果然是士大夫的乐土,便是她一小小女子,因为父亲的原因,也深受皇家礼遇。忙道:&1dquo;妾自知浅陋,又不识宫中礼仪,公主和柔正顺,恭俭谦仪,妾唯有朝乾夕锡,助公主以成懿德,方不负娘娘重托。”
赵妙柔笑道:&1dquo;你就别谦虚了,套话不说。我和令姐极熟悉,她入宫常提起你的。对了,我一进来就闻到屋里有特别的香气,你用了什么香料熏屋子?”
云娘笑道:&1dquo;前些时日翻看古书,现一古方,叫二度梅花。取梅花、侧柏之干品打细粉,与沉香、松香、苏合香混合,再取白芨浓汁搅合成泥,制成香饼。冬日焚烧,香味甚是清幽,且经日不散呢。”
赵妙柔赞道:&1dquo;真是奇思妙想。”
云娘笑道:&1dquo;公主喜欢,我这里还有许多,自当奉上。”
赵妙柔倒是十分爽快:&1dquo;如此多谢了。只是来而不往非礼也,我看你这屋子有些寒冷,我有上好的兽金碳,燃烧起来不但没有烟味,还隐隐有松柏香。如今送你一些,冬天也就不那么难挨了。只是你送我的梅开二物是雅物,这兽金碳与之相比,倒是有些俗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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