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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过短短半炷香的功夫,便有一衙役跌跌撞撞地冲到前堂来,“大人,火扑灭了,但我们在隔壁的祠堂里,现有个人被捆着,现下生死不明!”
李士实面色一白,他分明记得那人藏在祠堂中的密室里,如何会跑到外间被人现?
“还请李大人务必给寡人一个说法!”朱厚炜目光从李府斑驳的马头墙上移开,不恶而严。
第九章
蔚王府的大太监竟然被捆住手脚囚禁在一个致仕员外宅中,这事简直匪夷所思,可它确实生了。
朱厚炜上前几步,俯身查看巴图鲁的伤势,好在他身上似乎只有一些轻伤,并未有被严刑拷打的痕迹。
“殿下,”不知是饥饿还是受刑,巴图鲁虽有些微意识,却有气无力,声音几不可闻,“那里面还有人?”
“里面是哪里?有人又是何人?”朱厚炜剑眉一挑,对祝瀚拱手道,“擅自囚禁、擅用私刑,就算李大人自诩地头蛇,也未免欺辱太过了吧?还望南昌府给寡人一个交待。”
祝瀚侧身避开他的礼,“这是自然,来人,将这李士实给我带回衙门细细审问!”
“放肆,你们敢!”李士实未想到他们胆子竟这般大,当即尖声道,“殿下不会放过你们的!”
朱厚炜命人去请郎中,又将巴图鲁安置好,方冷冷道:“那寡人就等着你的殿下来给个说法。”
闹了这一场,回驿馆时已是余辉遍地。
朱厚炜并不意外地现内室多了一人,正端着杯茶,赏着桌上扇面。
“若觉得过得去,我就给你装上。”朱厚炜走到他身旁,也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仰头饮尽,觉是温的,忍不住看了崔骥征一眼。
崔骥征将折扇上原先的扇面拆了,双手递来,“殿下画技如今几可与白石翁媲美,我何德何能。这么雅致的扇面,我还哪里舍得拆,若非危如累卵,我决不动它。”
朱厚炜小心翼翼地帮他装裱上去,“既如此,我倒是希望你永远用不着它。”
崔骥征看着他双手灵巧地摆弄,“巴图鲁无事吧?方才在李府殿下应是瞥见我了?”
“他无事,只是两天水米未进,饿着了。”朱厚炜满意地看了看折扇,“他为了你做了回幌子,回头你可得赏他。”
二人绕了半天圈子,崔骥征见他实在沉得住气,不由得叹了声,“殿下的养气功夫我真是这辈子拍马难及,不瞒殿下,我与巴图鲁进了李府之后,现了一间暗室,就在我们还在查探这暗室的玄妙时,李士实突然出现了,巴图鲁主动绕到另一边引开他,我才得以继续查探。”
“所以你们在那暗室中还现了旁人?”朱厚炜蹙眉。
崔骥征缓缓道,“我现了一些存根,大多都是大通钱庄的,但有些意思的是,不少银子都用来采买了铁器、藤甲,还有大量的衣物、米面粮油。”
“看来这个李士实充当的不过是个账房,也不似良平之属。”朱厚炜讽刺道。
“这还不算最厉害的,我在其间现一样东西,竟是南昌知府的印信,是真是假,又是谁的,还需查阅吏部或州府的存档方知。”
“大可不必那么麻烦,”朱厚炜笑笑,“既是此间事,此地人必晓,派几个不打眼的护卫去打听打听便知,须知有时候白纸黑字也不可靠,全看这握在谁的手里。”
朱厚炜不再追问,他是藩王,如斯关心也只能是为了崔骥征,若是插手太过,反而会让人觉得他心存异心。
崔骥征也未再透露只字片语,只蹙眉道:“此地凶险,如今宁王的幕僚又因殿下而被羁押,我怕还会生出什么变故……”
“你和巴图鲁不眠不休两日,别说他有些脱力,我看你面色也不好看。不如明日再修整一日,后日启程?”
崔骥征摇摇头,“我无事,夜长梦多,我看不如现下立即便走,避免和宁王打照面,那反而麻烦。”
“他如今胆子还未这么大,就算他视二王不相见的祖制如无物,他也不敢得罪天子亲弟。”朱厚炜笃定道,毕竟他依稀记得史书上曾说过宁王贿赂刘瑾、钱宁甚至杨廷和,这样一个前期做小伏低的人,断无可能在此时翻脸。
朱厚炜仔细看他面色,见他虽略有疲态,但精神尚好,便道:“不过你往应天仍有要事,也不宜在此地久留。事不宜迟,咱们即刻启程。”
蔚王府上下皆训练有素,虽觉得眼看日头便要下山,此时出很有些蹊跷,但都二话不说,各自打理行囊,不出一刻,整个蔚王府的车马已然齐全,蓄势待。
纵然崔骥征打小便识得朱厚炜,到底中间曾隔了几年,如今见他指顾从容、进退有度,不由得暗自在心中将自己和他对比,禁不住自惭形秽。
“怎么了?”留意到他目光,朱厚炜抽空回头挑眉看他。
“当年殿下初就藩之时,娘亲还在府中担忧,觉得殿下小小一个人,却要跋山涉水,独自一人在那么远的地方撑起偌大一个王府,带去的长史们也都是北书堂的师父,读书兴许可以,理家怕是不成,却想不到殿下是个修身齐家的个中好手。”
想起柔美却不失坚毅、永远温婉而笑的姑母,朱厚炜心中一暖,“也不知姑母身子大安与否,正好我近日得了些乡间土产,譬如红莲、乌一类,虽不是什么贵重物什,但对女子身子却是极好,劳你捎带给姑母,并代我向姑母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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