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海军学员阿卡迪奥的故 5(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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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我厌恶战争。但是我却必须压抑住自己的厌恶,常年的呆在战场上。因为我的背后是我的妈妈和女人,是我的兄弟和孩子。我必须拿着斧子保卫他们。现在我来这里,也是尽责任。我训练你们,是为了让我国的盟友更加强大,一个强大的盟友才能牵制更多的敌人。北方少一个斯瓦迪亚人,就能多一个诺德人回家种粮食;多一个农夫的粮食,我们的同胞就能少一分饥饿。所以我是怀着严肃的态度来给你们讲这些事情的,一句夸大其实的话我都不会说。你应该相信我对人的潜力的了解。我见过一个胸口中了箭,肚子被割开的少年,为了等到我们的人给他妈妈带话,在战场上撑了两天,才等到我们的人。人一旦潜能被激出来,那种力量是无穷的。”
“还有一点,就是军队是练不出来的。我们能够教你们的只是基本的素质。真的农夫只能在田野里面一锄头一锄头的刨出来;真的铁匠只能在作坊里面一锤子一锤子的砸出来;真的战士,只能在战场上一刀一剑的砍出来!我们在做的只是让你们一旦上战场,能少死一些人,能多一些活命的机会。你们要知道,你们将来上了战场,就会随时的面对死亡。训练不要偷懒,一定不要偷懒,只有你们自己知道自己训练的怎么样,除此之外,别人的作用真的不大,为了有朝一日能重返家乡,你们这些人,最好给我拿出吃奶的劲好好的训练。好了,你们要问的事情也该完了。归队把,学员。”
他的格斗教练是一个诺德人。他在一天晚上去找了这个诺德人。父亲会说一些诺德话,这让这个诺德人觉得很亲切,他问了父亲是从哪里学来的。父亲简单的说了一下白鸽山谷的事情,诺德人微笑的垫了垫头,在心里知道不适合再问下去了,因为这几乎肯定会带来双方的尴尬。
在军港边的驻地上,每天收操时,当教官们最后一次按照花名册逐个点名的时候,父亲和西撒就能听到远远的士兵们欢快的声音。这些士兵每晚都能得到三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这段时间足够他们把自己的微薄的薪水花光,然后带着浓烈的酒气和满脸的口红在街上游荡。每当学员们在军营帐篷里面休息的时候,总能在入睡后不久就听见士兵们成群结队的归来。
在最后,父亲打开的那个话题,说出了他的疑惑,人真的能一边行军一边睡觉吗?父亲说他觉得这种关于诺德人的传说有些夸张,想听一听诺德人的解释。
诺德人正在用一根小铁钎在一堆篝火边加热一块带着厚厚的脂肪的鹿肉,他一边转动自己食物一边说:“年轻人,有些情况按照平常的思维来想,你可能会觉得不可能,但是如果把生死的因素加进来,那么最普通的人也能迸出惊人的活力。你要知道,诺德人的勇武虽然在整个大6都赫赫有名,但是这是因为诺德人的生存环境恶劣,强敌环列。这种情况当我们的族人在母国时就是如此了,到这片大6后情况也没有好转。”
作为一名预备军官,父亲偶尔会羡慕起那些普通士兵起来。
诺德教练告诉过他们,优秀是一种生活习惯。诺德人说,只要他们保持这种生活习惯,不出几年,他们即使不动声色的站在人群之中,也能让人感觉到一种男子气概。父亲记得一次他们收操的时候,一百多学员骑马从海滩边上踩着海水前进的时候,突然开始了一阵打闹,教官稍微的制止了一下,便不再管教,毕竟作为年轻人来说,这些家伙们的乐趣的确太少了。一百多匹骏马踩着海水,在夕阳的剪影下托着一百多名年轻的骑士,飞奔的马蹄激起了洁白的浪花,海风吹着他们,西方落日像一团亮的火球慢慢的熄灭在海水之中,整个海平线都是一线亮亮的红边,火烧云从天边一路延伸到头顶,燃透了黄昏时的天空。策马欢笑的声音让秋末冷清清的海滨显得热闹非凡。这是年轻人的男子气概。
作为海军,父亲要学的还有很多。他们马上就要学习气象学和星相学了。他之前不知道为什么要没完没了的学习几何学和各式各样的抽象的东西,比如怎么算一块抛到天上的石头何时落地,怎么算一支箭可以飞出去多远,怎么了解用影子测量一座房子的高度。但是有了哥布林老师曾经告诉过他的经验,他不再敢小看任何以前他以为是细枝末节的东西。说不定哪个小小的理论就能把这个橙子一样的世界的重量称出来,谁知道呢。
他就那样埋头学习了很多被西撒讥讽为“奇技淫巧”的东西,西撒更喜欢萨贝尔的课,萨贝尔教课从来不带课本,从头讲到尾,并且在政治上面讲的尤其吸引人。
萨贝尔的一堂课让西撒印象深刻,那堂课的内容是“暴政”,萨贝尔让学生们分析了什么是暴政,学生进行了各式各样的描述,有人说是不尊重平民的权利,有人说是不关心人民的福祉。
当回答足够多了之后,萨贝尔示意学生们可以先停止言,他说:“我注意到,你们所说的大部分暴政的定义都是侵犯弱者的权利的政权,但是真的只是这样吗?难道一个保护了贵族和国王权利的政权就一定是暴政吗?”
学生一片愕然,在罗多克战后长大的一代早就习惯了对强权的打压,习惯了去同情人民,而萨贝尔这样说的话,相当于对这种舆论进行了反驳。
一个学生质疑道,“难道和贵族沆瀣一气欺压人民的政权不是暴政吗?”
“谁记得斯瓦迪亚的立国历史?”萨贝尔突然换了话题。
一个学生站起来讲述了一千多年以前的那场传说里面的战争。当他讲完,萨贝尔很高兴,点点头让他坐下:“你说的很完善,历史你可以不参加测试了”,下面传来了一片学生羡慕的嗡嗡声。
“大家记得吧‘国王斩下了恶魔的头颅,这个恶魔玷污了卡拉德帝国皇位的人,是一个牛头人身的怪物’,你们有谁知道这个怪物是什么?”
“一个妖怪”,哄笑声。
“恩,大家真的觉得自己生活的世界里面有妖怪吗?也许有人觉得有,但是我倒是真的没有见过,如果有一天你们谁看到了,请带来给我看看。好吧,大家有没有想过,这些妖怪到底是什么?”
学生们一片茫然。
“我可以告诉你们,这就是卡拉德帝国的正统的皇帝,皇室最后一位君王。史书里面隐隐约约的记载着,这是一位善良而宽厚的君王,但是他上位的时候帝国已经积重难返”。
话还没说完,下面的学生一片反对的哄闹声。
萨贝尔等着学生的反对声降下去之后,才又重新开始了自己的故事:“你们都是有自己思想的人,很多事情应该自己试着去解读。为什么卡拉德帝国覆灭的历史会突然出现了一群妖魔鬼怪,然后斯瓦迪亚帝国就在其废墟上诞生了呢?很简单,这就是一群新的贵族崛起了,很自然的,遇到的所有的问题,他们都能摆脱开,只要把这些问题轻而易举的归结到旧政权的身上去就可以了。大家知道吗?甚至在已经立国几百年之后,当帕拉汶地区遭遇泥石流的时候,当权者都会把这种灾难归咎为古卡拉德暴君们肆意的砍伐山林造成的后果。久而久之,旧政权被概念化为‘恶’了,旧的权贵被剥夺了一切言权,新生的力量迅的掌握了一切。这,也就是那位年少退位的皇帝被诬蔑成妖怪的原因。”
“事情到这里还没有完。历史似乎陷入了一个循环,那就是人们赶走了一批暴君,马上又会来一批新的。每一批人在取得政权后,就会把上一批人定义为非法。然后为了减少自己的施政压力,他们就宣称一切与自己不同的东西为暴政,于是,大清洗开始了。一个腐朽的旧房子被推倒后,一间新房子马上立了起来。但是这间新屋子一家独大,它很快忘记了上一间屋子是怎么腐朽的故事了。因为它掌握了一切,一切反对的声音都慢慢消失了。”
“一开始,新崛起的人在反对旧势力的时候,会尊重所有人的意见,他们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他们耐心的聆听反对的意见,在作出权衡后不断的修改自己的方针,让它能服务于人民,服务于国家。这就是某些国家在崛起之初,帝王在登基之始都能做的异常漂亮的原因。但是一旦这些政权彻底的掌握了国家,别人的意见,就无所谓了。没有法律要求他们需要听取所有的意见,这个时候,一些反对的声音即使是金玉良言,也变得渐渐不能忍受了。渐渐地,某些声音减弱了,消失了,再也没有了,好像不曾存在过一样。但是真的是这样吗?不是,人民的记忆几乎是永恒的,如果他们想说的话,想表达的东西释放不出来,这种力量就会像弩弓的弓弦被慢慢的绷紧了起来,蓄满了力量一样,一旦有一个机会,这种怨恨就会排山倒海的释放出来,足以击穿一切自以为是的盔甲。于是,旧故事开始了,一切悲剧的轮回又开始了。新的暴政产生了。”
“同学们,要改变这种现状很难,不是一代两代人的事情能改变的。我要说的就是,大家那种对于弱者的保护,是正确的,但是一旦这种人柄政,大家就应该警觉,这会不会是下一个暴政。大家头脑应该清醒起来。大家知道,在罗多克,过去的大庄园主和贵族在战争中遭到了重创,新兴的贵族和市民迅的把自己的权利提升了,现在已经到了一个和过去统治者同样的高度。但是,这些人如今依然巧妙的把自己说成是穷苦的人民里的一员,他们做着和过去的贵族一样的事情,但是却号召人们不断的去打击那些已经失势的官员和领主。他们把自己和国家捆绑在一起,质疑他们就是质疑国家。”
“这两派人的博弈因为人民旗帜鲜明的支持其中一方而变得实力悬殊。长此以往,罗多克的旧势力就会消失殆尽。同学们,你们以为这就是新时代来临的开始吗?恰恰相反,这是又一个黑暗时代开始的前兆。”
“有一句俗语,叫做一旦有机会,所有的人都像当皇帝。如果一派独大,那么在没有反对和监督的情况下,很多人都会选择走向专制。这种事情必须警觉。你们可以讨厌以前的人高高在上的威风样,但是没有必要在他们落魄的时候将他们赶尽杀绝。每个人都有自己活下去的权利,每一派人都有自己存在的理由,消灭其中一批人,必然会带来另一批的膨胀。为一个政权扫平障碍,就是把它纵容成为未来的暴政。”
“一切极端的专制的基础,都是细枝末节的纵容与妥协。我们可以简单的细化一下这个东西,当有人说的话变得无足轻重的时候,这就是暴政;当有人的权利被高于法律的力量肆意践踏的时候,这就是暴政。暴政只有程度的轻微与严重的区别,但是在本质上,他们都是因为人民的软弱与姑息所产生的毒瘤,是少数人用来对大多数人敲骨吸髓的工具。”
“有谁记得古卡拉德的政治制度?”萨贝尔问道。
“五百人议会”,西撒条件反射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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