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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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弘殷还要再说,杜氏道:“你们不要打断他,让他说下去。”赵匡胤昂然道:“我不要做屋檐下的燕子,我要做翱翔于天际的雄鹰,总之我要出去闯荡一番。”赵弘殷虽是他的父亲,可是却不懂他的心,道:“既然你想升官,阿爹就找几个熟人,大家想想办法,寻寻门路,帮一帮你。有上进心,终归是件好事。阿爹不帮你,谁帮你?”赵匡胤见父亲曲解自己的心思,心中大急,道:“阿爹,你误会儿子了。早在三年前出去闯荡江湖的时候,儿子就暗暗誓,再也不依靠家里,脚踏实地,凭自己的双手闯出一番名堂。”赵弘殷皱眉道:“有道是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人势单力薄,能闯出甚么天地。这点你还要学学你阿爹,阿爹走到哪里都有朋友知己,甚么时候都有人帮衬。”
杜氏道:“你还说,当初元朗投奔王彦,叫他十吊铜钱给打了,这算哪门子的朋友?”赵弘殷摇头苦笑,道:“人总有看走眼的时候,王彦在这件事上做的的确不够厚道。不过人家也有人家的难处,多多体谅,多多体谅。话说回来,他如今混的风生水起,前些日子还给我写了封信,要我有空去他哪里做客。”杜氏道:“要我说啊,人生在世朋友不在多,酒肉朋友再多也比不上三五个贴心的知己。”
贺贞见他们话头越扯越远,心里急得猫抓似的,又怕插嘴惹得公公婆婆不悦,于是小声道:“婆婆,还是先说元朗的事罢。”杜氏点了点头,道:“言归正传,元朗,你往下说。”赵匡胤道:“柴荣使相当初做天雄军衙内都指挥使的时候,我是他手下的亲兵。他器宇恢宏,英姿飒爽,除了陛下,是我见过最不同凡响之人。陛下的子嗣都死于非命,我敢断言,将来必定是他继承皇位。”
赵弘殷却有不同见地,摇头道:“这些话言之过早,陛下若有意传大位于他,为何不召回京师,而要他做镇宁军节度使?可见养子毕竟是养子,终归不如亲子亲厚。陛下春秋鼎盛,看样子还能生下皇子,那时一定会传位给亲生皇子。”眼见赵匡胤并不赞同,又道:“你别不信阿爹的话,阿爹走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要多,到时候我的话一定会灵验的。”赵匡胤正色道:“不论怎样,儿子决意要投奔柴荣使相。”
赵弘殷见他犹是倔强,自是十分气恼,道:“看来你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啦,我问问你,万一人家不收留你,你该何去何从?”赵匡胤道:“儿子想试一试,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赵弘殷浮沉官场大半辈子,无论朝代更迭,官位始终不倒,而且越做越大,自有他的为官之道及感悟见识,道:“我明白了,你这是官场三十六计之烧冷灶。烧错了满盘皆输,烧对了则一步登天。你可要想清楚,一步错则步步错。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正是这个道理。”
赵匡胤见他还是不明白自己,实在无话可说,想了一会,道:“儿子坚信决计不会看走眼。”顿了一顿又道:“就算事情出了偏差,也义无反顾,无怨无悔。”字里行间,铿锵有力,投奔柴荣之心已决,任何力量都不能使他改变主意。
杜氏出虽是女流,但出自大家闺秀,见识还在丈夫之上,道:“吾儿胸有大志,阿娘赞同你去澶州。”闻得此言,赵弘殷大皱眉头,摇头道:“妇人之见,妇人之见。”杜氏笑道:“妇人之见也罢,官人之见也罢,儿子已经成家立业,顶天立地,大事该自己拿主意了。做父母的只在他跌倒的时候,伸手扶一把就是了。”赵匡胤喜道:“多谢阿娘。”杜氏微微一笑,道:“听你适才说的那些话,阿娘知道你懂事了,知道为自己的前途打算了,阿娘很欣慰。”顿了一顿,又语重心长道:“你阿爹这半辈子为了这个家,奔波辛劳,很不容易,做为赵家的长子,也该替你阿爹分担分担了。”赵匡胤道:“儿子正是想替阿爹分担,因此才想方设法出人头地。”
赵弘殷见杜氏同意,也不好反驳,叹了口气,道:“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出门在外,凡事都要以和为贵,不要仗着自己身怀武艺就与人争勇斗狠。须知山不转水转,指不定哪天会有求于人。”赵匡胤颔道:“阿爹教诲,儿子记下了。”赵弘殷想再嘱咐些甚么,却又想不起来,只得道:“到了澶州,记得时时写信回来,报个平安,莫要叫一家人牵挂。”
赵匡胤点了点头,问道:“阿娘,儿子去投奔柴荣使相,他问起缘由,该如何回答?”杜氏不急于回答,反问道:“他是怎样的人?”赵匡胤道:“他性情刚直,眼光如炬,做事一丝不苟。儿子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故而拖到现在。”杜氏想了一阵,道:“你实话实说,他目光如炬,一定能洞察秋毫,如果说假话,势必会被视破,反而弄巧成拙。”赵匡胤心中也是这么想的,当下应声说是。
赵弘殷摇头道:“怎么实话实说,难道直截了当的说‘柴荣使相,你以后会继承皇位,为了荣华富贵,前来投奔你。等你做了皇帝,一定要封我做大官’。如果这么说,不被乱棍打出澶州才怪。”凝望着赵匡胤,又道:“凡人都喜欢听好话,再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多多奉承,总不会错的。一定要记住,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中有假,假中有真,千万不要一味的实话实说。”
这时天色已然大亮,贺贞忽然觉得一阵恶心,想要吐可是却吐不出来。她原本就蒲柳弱质,这么一来,顿时上气不接下气,脸白如纸。杜氏是过来人,看到贺贞鼓起的小腹,猜想她又有了身孕,微微一笑,道:“她身子不适,你扶她回去休息。”赵匡胤于是扶了贺贞回到里屋躺下,道:“你生病了吗?”贺贞神情羞赧,道:“我又有身孕了,这些日子肚子里时时反酸,闹得厉害。”赵匡胤闻得此言,不禁大喜过望,道:“我还以为你病了,原来是又有了身孕。你原本身子就弱,以后多休息少干活。”心想难怪阿娘不急,原来早就看出贺贞有了身孕。
贺贞道:“这一大家子有做不完的事,我是赵家的媳妇,虽说有了身孕,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婆婆里里外外操持,自己甚么都不做。”赵匡胤道:“那就捡些轻活做,我不在家,只有你替我尽孝了。”贺贞神情忧郁,道:“你就不能不走吗?我不求你大富大贵,只盼你时时刻刻在我身边。”赵匡胤的心早就飞到澶州去了,道:“男儿汉志在四方,只会围着娘子转的人能有多大出息?”贺贞闻得此言,不禁落下泪水,道:“上次你闯荡江湖,我怀有身孕,这次又是这样。”言下似有怨意。赵匡胤神情一阵歉疚,叹道:“我这么做是为了咱们赵家,也是为了孩子。不抓住这次机会,只怕以后难以出人头地。”贺贞问道:“那你甚么时候回来?”依依不舍之情,形于辞色。赵匡胤摇头道:“我不知道,有时间会回来看你的。”
吃完早饭,赵匡胤来到东西班,把军服叠得整整齐齐,上面放着配刀,面见高怀德,道:“高指挥使,我要辞去东西班行之职?”他说走就走,事先没有一点征兆,高怀德自是大为惊讶,问道:“为甚么要走,在这里当差,做的不开心吗?”赵匡胤笑道:“时常能和指挥使饮酒比武,很是开心。”高怀德更是匪夷所思,问道:“既然开心,为甚么要走?是另有高就的去处了吗?”赵匡胤道:“柴荣使相在澶州,我以前做过他手下亲兵,想去投奔他。”顿了一顿,又道:“指挥使风流倜傥,也是好上宪,做你的部下也是一件幸事,可是下官忘不了柴荣使相,请指挥使见谅。”高怀德听话听音,道:“你还是念旧之人。”喟叹一声,又道:“我对你越来越惺惺相惜了,你这么一走,心中竟然还有些舍不得。不过人有聚散离合,你既然执意要走,我也留不住你。”言下颇多感慨。赵匡胤道:“下官还会回来的,有的是机会饮酒比武,后会有期。”高怀德朗声一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赵匡胤正色道:“一言为定。”
十兄弟得知赵匡胤要去澶州,有的怅然若失,有的依依不舍。虽然异口同声劝说赵匡胤留下,可是他去意已决,不可改变,只得作罢。这日,石守信、王审琦、韩重赟和韩令坤把赵匡胤送出城去。赵匡胤笑道:“兄弟们,不必远送了,都回去罢。”韩令坤特意带了一坛酒,当下拍开泥封,道:“共饮这坛酒再走。”说着先喝了一大口。众人饮过之后,赵匡胤接过酒坛,一饮而尽,笑道:“你们等我回来。”韩令坤三人各自点头。赵匡胤大声道:“告辞。”纵身跃上马背,呼啸而去。韩令坤三人遥望赵匡胤走远,方才转身返回开封城。
赵匡胤在路上就想好如何回答柴荣问话,当下道:“我曾在使相手下做过亲兵,使相器宇轩昂,智勇双全,我钦佩的五体投地。在我心中,京师虽好,却不及留在使相身边。”柴荣虽然不是耳根软的人,可是听了这句话,还是用些受用,脸上不动声色,道:“几天不见,你的嘴上抹了蜜了。”赵匡胤连忙起身,道:“我之所言,自肺腑,出自心生,但有一句假话,甘受雷殛电劈。”在场诸人见他此毒誓,不禁耸然动容。
柴荣微微一笑,道:“知根知底的,又不是甚么大不了的事,不必起誓。”顿了一顿,又道:“你来投奔我,大出我的意料。从前做亲兵的时候,你就恪尽职守,出类拔萃,今天又立了大功,就留下来做衙内副指挥使罢。”赵匡胤喜之不胜,单膝跪下,道:“多谢使相,下官一定尽心尽力,不负使相信任。”柴荣点了点头,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不信任你,也不会留下你。”
曹彬道:“说完了公事,该说说使相的私事了。”柴荣笑道:“我有甚么私事?”曹彬道:“陛下诏令,三月初三,使相与魏国公之女成婚,今天是二月初八了,使相大婚的日子眨眼就到了,也该准备准备了。使相一个人的时候,住在官署,倒也说的过去。可是成亲之后,也住在官署吗?”柴荣想想,觉得有些道理,道:“李帅临走的时候,把他在澶州的府邸留给了我,成亲之后,搬过去住。”曹彬道:“这样更好,不过新人新事新气象,最好粉刷修葺一新,莳花植草,点缀其间。”王朴道:“还有就是请哪些贵宾,还要使相亲自拿主意。”柴荣苦笑一声,道:“我没有多少钱,一切从简罢。”曹翰道:“天子赐婚,理应操办的风风光光,热热闹闹。府库里还有些钱,先拿出来办完婚事再说。”
柴荣公私分明,决计不做侵占挪用库帑的事,正色道:“府库的的钱是官帑,每一个铜钱都应该用在公事上。成亲是我的私事,决计不能挪用府库里的一个铜钱。”曹翰道:“使相是陛下之子,身份贵重,不把婚事办的风风光光,说不过去。现在挪用府库里的钱,以后还上就是了。”柴荣道:“万一还不上呢?岂不留下了大窟窿。”
正说之间,一名军吏走到堂外,道:“禀告使相,王峻相公差人送来了贺礼。”众人相互对视一眼,曹翰道:“王峻相公既压制使相又第一个遣人送来贺礼,这葫芦里卖的甚么药?”柴荣行的端坐的正,毫不惧怕阴谋诡计,道:“管他葫芦里是甚么药,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送礼来了,何不大大方方出去看看。”众人走出正堂,只见三辆马车停在堂外。曹彬问道:“谁是送的人?”一名青衣小帽的中年男子,道:“是我,是我,请问使相在吗?”柴荣道:“我就是。”中年男子当下行了一礼,满面堆笑道:“使相大婚在即,相公遣我送来贺礼,计有绸缎六十匹,羊脂玉璧一对,金锭十块,银锭二十块,铜钱二百贯。这是礼单,请使相过目。”说着弯腰呈上礼单。
柴荣接过礼单,笑道:“劳烦你回去之后,替我谢过相公。”中年男子欠身道:“我一定把使相的话带到。”柴荣嗟叹一声,又道:“邺都一别,好几个月没有见到相公了,相公近来可好?”看上去拉家常一般,也是在探听王峻的虚实动静。中年男子回道:“相公身兼宰相和枢密使二职,每天早出晚归,十分忙碌。”柴荣笑道:“相公乃天下第一能臣,要处置国事,又掌管军权,两头都离不开他,肩上的担子重若千钧。忙碌一些,在所难免。再请你回去转告相公,陛下离不开他,朝廷离不开他,再忙也要保重身体。”中年男子躬身答是。
柴荣转头道:“吩咐厨房,准备一桌酒席,为他们接风洗尘。”曹翰应声答是。那知中年男子道:“不敢叨扰使相,我们这就回去了。”曹翰笑道:“你们一路辛苦了,我替使相略尽地主之谊,请罢。”中年男子道:“相公交代,使相公务繁忙,千万不可打扰使相,贺礼送到就走。”柴荣见他执意要走,也不强求,道:“替我送送他们。”曹翰道:“请。”送了中年男子等人离去。
王朴吩咐军吏们把贺礼搬进后堂,王著道:“王峻相公第一个送来贺礼,实是出人意料。”柴荣道:“这也是意料中的事。”王朴见王著神情疑惑,知道他看得不够透彻,道:“使相是陛下之子,王峻相公再怎么忌惮,场面上的事还是要做的滴水不漏,叫人挑不出刺。”王著恍然大悟,道:“高明,高明。”柴荣冷冷道:“高不高明,我不知道,如果我不是陛下之子,他送不送贺礼,难说的很。”王著道:“不管怎么说,他送来了贺礼。眼下正是缺钱的时候,这些钱虽然不多,但能稍解燃眉之急。”
柴荣点了点头,道:“我正为钱的事愁,不管王峻相公是好心还是善意,送来了这许多贺礼,终归要说一声谢。”王朴问道:“使相打算如何把这些钱用在甚么地方?”柴荣道:“甚么地方要用钱,就用在甚么地方,总之要用在刀刃上,绝不能浪费一个铜钱。”顿了一顿,又道:“疏通河道要钱,拨出一半。遣散老兵也要钱,再拨出一半。”王著面有难色,道:“这点钱也只是杯水车薪,远远不够。”柴荣道:“慢慢再想办法,总之不能向陛下伸手讨钱。天下久经战乱,满目疮痍,千疮百孔,百废待兴。陛下赏赐的东西价值不菲,说不定还是出牙齿缝里省出来的。陛下比我还难,不能给他添乱。”
柴荣大婚,原本想一切从简。但是朝廷大臣及各地藩镇看着郭威的面子,6续遣使送来贺礼。柴荣只得搬到从前李洪义的府邸,送礼的人络绎不绝,门槛都几乎给踩破了。每天又要处置公事,又要迎来送往,有时忙得喝水吃饭都顾不上。有了上次老兵聚众作乱的前车之鉴,无论柴荣走到哪里,赵匡胤都如影随形,贴身护卫。
把贺礼换成钱,足够疏通河道、赏赐诸军、遣散老兵、置办喜宴之用,柴荣再也不为钱愁了。他知人善任,委曹翰主持疏通河道,让曹彬赏赐诸军及招募兵马,命王朴遣散老兵,要王著置办喜宴。众人各行其事,并行不悖,有条不紊,虽然忙碌却不杂乱无章。
柳丝如雨,杏花似雪。清明过后,虽然天气渐渐转暖,但早晚时分,仍然寒意料峭。小溪潺潺流水,莺飞蝶舞蹁跹。瀛洲玉雨香寒逐风,玄都芳菲人面相映,天地间春意盎然。
符昭信护送着妹妹前往澶州,为了嫁女,符彦卿准备了八车嫁妆。一行人按照事先拟定的路程,走走歇歇,不紧不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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