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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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唐先是告诉我们,墨门中的顶尖手艺有很多,其中最高深的一项叫“内文刻法”,顾名思义,就是将图案花形文刻在人体或者物体的内部,而表面却丝毫不能察觉。这需要使用特殊的文针和刻针,配合极端细腻的手法,以达到“文刻其内,千变万化,外廓不损,浑如平常”的境界为最佳。也就是说,内部可以文刻出各种复杂的图案,但又不会造成人体或者物体表面的损伤。
说着,小唐按亮自己的手电,调成最小光源,又从挎包里掐出那根细到极致的白色小针,说:“我这门手艺是最弱的,不过也还凑合,给你们瞧瞧吧。”
听她说出之前那番话,我虽然大感神奇,但想到当日在桑佳慧家中,小唐曾给我讲述过瓷盘为刻形品,我已然隐约猜出,指甲下面的两个小字肯定是内文刻法的手艺,此时看她有意演示,就主动伸出双手,让她在我身体上进行演示。
小唐摇了摇头,轻轻推回我的手,说:“墨门自古立下规矩,非我门人,勿施其身,还是换物件吧。”她四下踅摸一圈,估计没找到合适的东西,就抓过强光手电,竖直立在地面,用左手牢牢地握住底部。一道光柱径直贯通上下,在塔层顶端形成一个明亮的圆形光斑。
小唐慢慢抬起右手,将小针顶在手电的玻璃罩上,轻轻向右拖动,发出一阵吱吱的响声。光芒从指缝间散乱地溢出,笔直的光柱打在脸上,小唐使劲眯起眼睛,眉毛微微颤抖,容貌看着有些怪异。
刺针行到玻璃罩边角一处位置时,小唐手势一顿,手背立刻弓起,变换成一个捏姿,开始上下竖直地击打玻璃,好像鸡啄米一般,每次起伏不过几毫米,令银针几乎成了一条闪烁的短短银线。
咔咔的声音响个不停,频率忽快忽慢,竟然有些类似无线电发报。我非常纳闷,不知道小唐这是在干什么。
敲了足有近百下,小唐又换了另一个位置,再次快速击打。如此往复,一共敲击了等距的六个位置。而后她换了口气,右手迅速在其中两点之间一滑,就听玻璃发出吱的一声。她手下不停,继续划拨,又滑了四下。当滑到第六下时,玻璃突然发出一阵碎裂的轻微声响。
小唐叹了口气,立即收手,颇有些沮丧地说:“功力不够。”她慢慢将身体靠回塔壁,将银针放入挎包,又将手电递给我们。
我立刻接过,和老穆同时探头去看,就见玻璃表面赫然出现了一个规整的六边形,六个顶点都是圆圆的小白点,六条边则是细长的白线。手电光打在塔壁上,在圆形光斑表面,出现一个清晰的六边形轮廓。
这不还是刻形嘛!我心里犯疑,伸手去摸,玻璃表面平滑如常,根本摸不到任何雕琢的坑痕,不过其中一条边却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我倒转手电,不顾光线刺眼,低头眯眼使劲去看,这才发现,原来这个六边形居然真的刻进了玻璃内部,好像玉石里面带有天然花纹。那条裂痕,估计就是小唐气力不够之后留下的败笔了。
我和老穆迷惑不已,这种内文刻法实在太神奇了,根本无法以常规去理解,也真对得起鬼斧神工那四个字。
当时我就猜测,肯定是小唐利用快速击打,震碎了玻璃内部结构。老穆则联想到古代衙役打板子,令皮肉骨头受损,却保持裤子的完整,属于手头使的阴力。
小唐淡淡微笑着,任我们胡猜,也不去解释,等我们停止议论,才又继续讲起自己的身世。她的语调不急不缓,娓娓道来,如同叙述故事。而且这一讲,就是一个多小时,中间根本就不容我们插话询问。
听过之后,我和老穆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话,只是傻呆呆地盯着小唐的脸,她也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我脑海中翻江倒海一般,混乱到了极点,总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根本就无法相信这是自己亲耳所闻。
小唐离奇的身世实在让我觉得匪夷所思,甚至在恍惚中,对某些公认的历史产生了强烈质疑,更对这座古塔没来由地生出一种强烈敬畏。
关于那晚小唐的讲述,我该如何去写呢,还是老老实实地平铺直叙,由那个唐伯虎说起吧……
唐寅,字伯虎,出生在苏州府一个商人家庭,自幼天资聪敏,出口成章,七步成诗,属于远近闻名的神童。他十六岁秀才考试得第一名,轰动了整个苏州城,二十九岁到南京参加乡试,又高中第一名解元,故后世人称唐解元。
正当唐伯虎踌躇满志,在第二年赴京参加会试时,却遇到一个改变他一生命运的人——江阴巨富之子徐经。
徐经跟唐寅是同科举人,彼此年岁相仿,赶考途中与唐寅偶遇,由于仰慕唐寅的才华,就曲意逢迎,表示愿意资助唐寅在赶考途中所花的所有费用,两人因此结成莫逆之交。
唐寅和徐经抵达京城后,曾多次拜访当年京城会试主考官程敏政,唐寅还请他为自己的一本诗集作序,彼此关系因此被慢慢拉近。
那年试题出得十分冷僻,很多应试者绞尽脑汁都答不上来。但其中有两张试卷,不仅题文相当切合,而且词汇得体,程敏政高兴地脱口而出,“这两张卷子定是唐寅和徐经的。”
这句话被在场人听见并传了出来,被平时忌恨他的人抓到了把柄。那些人纷纷启奏皇上,都说程敏政受贿泄题,如果不严加追查,恐怕会有失天下读书人之心。
当时的明孝宗信以为真,龙颜震怒,立即颁下圣旨,不准程敏政阅卷。凡是由程敏政阅过的卷子,再由大学士李东阳复阅,并把程敏政、唐寅和徐经押入大理寺,派专人审讯。
徐经入狱后不堪严刑拷打,招认自己用一块金子买通了程敏政的亲随,窃取试题并泄露给唐寅。不过后来刑部、吏部会审,徐经又推翻原供,辩称自己屈打成招,程敏政和唐寅更是大呼冤枉。接下来,皇帝下旨“平反”,三人均各有发落。程敏政出狱后,被迫辞官还乡,始终愤懑不平,不久就含恨而去。徐唐二人则被取消仕籍,发配到县衙任小吏。
至于那次考试真相如何,是否存在漏题的可能,各种史料都有记载,但众说纷纭,难分真伪,也就成了历史上一桩出名的无头公案。
听到这里,我不禁缓缓点头,记得前些日子曾看过一本非常火暴的小说《明朝那些事儿》,里面好像也是这样描述的。不过能听唐伯虎后人亲口讲出,只觉得更加真实,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且说唐寅出狱后,被贬往浙江某个县城任小吏,他觉得会考舞弊让自己脸上无光,耻不就任。回家后妻子反目离他而去,他消极颓废,令人修了一座“桃花坞”,整日纵酒浇愁,娱乐笙歌。
大概在明弘治十三年,患难兄弟徐经登门拜访,看唐寅精神萎靡,郁郁寡欢,就以散心为名,极力邀请他一同游历。
三载之后,唐寅突然独自返回苏州老家,但不知何故,竟从此绝意功名,决心以诗文书画终其一生,并终有大成。
关于唐寅的这个思想转变,正史记载只说是他通过会考舞弊一案,看透了仕途险恶,可其实却另有隐衷,这就需要从另一个耳熟能详的历史名人说起了。
林奴儿,又名林金兰,号秋香,是金陵城的一代名妓,不但姿色美艳绝伦,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所以当时“点”她的人很多,差不多等同于今天的召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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